则有时而热矣;病渴而思沃者,则有时而渴矣;恶动以求静者,则有时而动矣。何者?动系於念,不系於事也。知此斯可以语性矣。故曰:「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是故与其习静以养动,不若慎动以养静;慎动以养静,不若动静以皆忘,时动时静,察见天理而存养之也。此仆之所得於程子,而以自力者也。承下问,不得不尽其愚。
  
  答阳明
  
  西樵两承远虑,非骨肉之义,何以及此!然此山敻出江海之间,绝与后山不相涉,且远二三百里。山贼不利舟楫,广间士夫多好事者为之耳。不劳远念。所示前此支离之憾,恐兄前此未相悉之深也。夫所谓支离者,二之之谓也,非徒逐外而忘内,谓之支离,是内而非外者亦谓之支离,过犹不及耳。必体用一原,显微无间,一以贯之,乃可免此。仆在辛壬之前,未免有后一失,若夫前之失,自谓无之,而体用显微,则自癸甲以后自谓颇见归一,不知兄之所憾者安在也?
  
  答郑进士启范
  
  拜览来札,恍然若神交於数百里之外者。夫既神交,则古人倾盖相知,未足多也。教衰学绝,士以讲道为讳久矣。少年高科,复惑於前辈风流,往往陷溺於声利,因恬以为当然,而吾执事乃切切以此为第一义,则雅量可以遥想矣。况征之以少默诸子之言乎!幸甚。夫学求自得而已,夫苟自得,则天下殊途而同归,一致而百虑,则先正之说,在吾学问思辨之中者,不必同,不必不同,同归於一而已。一者何也?理也。孰信哉?信理而已耳。然此一味从默识中来,殊非笔舌所能尽也。未晤间,惟自信自养以求自得,为斯道中兴之计。幸甚!
  
  再与汤民悦
  
  令郎梦兰性静可共学,但习已深,前日鄙见,德业、举业合一之说,虽知之未能下手归一,数日稍有觉悟,继此渐有好意,又为试事之报而归,又不知别后如何耳。此一著是一生受用处,使孔、孟复生,教人亦只如此,必不偏废也。念吾弟渐入知命之年,人生光景有限,而家事缠绕无穷,以无穷之事,夺有限之光景,岂不可怜哉!然而学有会处,则亦不远於人事之间,但讲求之功,非师友则不可耳。不知吾弟入春以来,可以及时共居此山讲求之乎?是望!是望!余不多及。
  
  再答郑进士启范
  
  载览书词,见执事为己似切矣,然而未也。曰:「吾求别於乡人而已,非敢望於圣贤也。」吾以是知执事之未甚切於为己也。夫切於为己者,存己心,尽己性,然后尽己所以为人之道。夫己心、己性、己为人之道,己固有之,非由外有也。圣贤之为圣贤也,不过尽为人之道,尽心尽性而已。故子路问成人者,问圣人也。必如圣人,然后可望成人也。故张子曰:「宁学圣人而未至,不可以一善成名於世。」盖真知为己者也。今美质如执事,立志如执事,乃曰未敢望圣贤,则将望之谁耶?非所敢问也。夫学以立志为先,以知本为要。不知本而能立志者,未之有也。立志而不知本者,有之矣,非真志也。志立而知本焉,其於圣学思过半矣。夫学问思辨所以知本也,知本则志立,志立则心不放,心不放则性可复,性复则分定,分定则於忧怒之来,无所累於心性,无累斯无事矣。苟无其本,乃憧憧乎放心之求,是放者一心,求之者又一心也。则情炽而益凿其性,性凿则忧怒之累无穷矣。故从事学问则心不放,是乃不求之求。故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故曰「不求之求」也。夫情之荡也,忧怒为甚。横逆之来,可怒而怒,怒在物;父母之难,可忧而忧,忧在事。是忧怒系於事物,不系於心也。故舜、禹有天下不与,而终身忻然者,此也。故曰「忧乐并行而不相悖」者也。虽然,此事乾涉甚大,非可以纸笔尽者。韩退之云:「读书百遍,不若亲见颜色,随问而答之易了也。」念形迹拘缀山野,相见无期,未知渐能以一夜之渡至烟霞乎否?固所愿也。不具。
  
  答蔡允卿
  
  老怀日望允卿、景辰诸子还山进业,且大比在迩,不宜悠悠过了光景也。举业与德业合一,此区区不易之说也。若遇有事,随分应之,不可有外事之心。学贵随事随时体认操存,得此心此理在,举业百凡亦自精明透彻也。出山在山皆此意。
  
  复李景辰
  
  邓良璧到山,备闻动定。良璧亦称道景辰之美,甚慰所望。闻吾景辰为外家举九年不举之丧,克己为义,即此是学。由是心扩而充之,何患古人不能到也!学贵随时随处体认操存,允卿简中已备言之。今又闻吾景辰诚敬静思之说,足见近来用心之密。四者学之要,然皆一理也,而思又为之要。人所以不能诚敬静定者,率由不思耳矣。能思则心主一,故曰「敬」;敬则不妄,故曰「诚」;诚则不妄动,故曰「静」。静者,定也,非对动而言者也,对动而言则偏也。故程子曰:「动亦定,静亦定。」此之谓也。幸更以意深求之。
  
  答阳明
  
  小僮归,承示手教,甚慰。衡岳之约,乃仆素志,近兴益浓,然以烟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