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盖先生所谓循行数墨之戒切矣。庆虽不敏,敢不吃紧。呜呼!庆之感于先生者深矣。
  
  答曰:「吾只戒人循行数墨,非禁人读书。若禁人读书,则所谓『学于古训』、『好古敏求』与『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及『韦编三绝』者,何故?盖圣人之书,只是唤醒良知,开发聪明,涵养本原。到成德后,行事皆当理耳。不可偏废,其要只在勿忘勿助之间。近有作广德州尊经阁记甚明。」
  
   鄙见天地万物止是此理,若此理自家体贴出来,多少洒落。窃意孔子所谓「乐以忘忧」,孟子所谓「手舞足蹈」,不过是物而已。故凡吾儒必以孔孟为准的,彼自暴自弃,方且视之为狂、为迂、为不可必到,正不必与校,而亦不暇校也。三十年来,精神全在问疑上努力,先生以为如何?」
  
  答曰:「此段认得此理甚好。今已跳身出辞章记诵之窠,自此这一著当努力拌了一生,死而后已。邵康节诗云:『施为要似千钧弩,磨砺当如百炼金。』」
  
   鄙见古人为死囚求生,此意甚美。若使天下无冤民,则天下和矣;天下和,则天下治矣。然往往有含冤而死者,岂不伤天地自然之和?庆常备员臬司,每恨不能留意是事,虽自谓不敢容私,然拘于成案,而因遂避嫌,不复与申辨者实多矣。今日以为必有至诚恻怛通乎神明,使天下无冤民,亦圣君贤相致中和之大端耳。夜偶梦见数囚,身荷重械,若赂愚求脱之状,而愚乃仰天誓呼以拒,俄而寤焉,亦录之以请先生。如何?
  
  答曰:「当时真见得民之受冤,即如疾痛在身,挺身力争。如濂溪所谓『杀人媚人,吾不为者』,可也。今悔之何及?用刑岂可以遗悔耶?」
  
   鄙见谓人之识见浅深,德业小大,自有一定之次序而不可躐等者,然亦不容躐等也。孟子所谓「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吁!非有德者,孰能与于斯?是亦庆之偶见,而未敢自以为然。义理无穷,他日尚有俟于专席之问。
  
  答曰:「义理无穷,不可自是,自是者自画也,自画者自弃也。吾契兴言及此,吾无忧矣。」
  
   鄙见谓天下有二能,天地能生圣人,圣人能体天地。是故圣人、天地非有二也。程子所谓「圣人者天地之用」可见矣。夫其始也,以中和生;其既生也,则致中和。所谓全而生之,全而归之者与!学者合而观焉,然后可以读西铭矣。
  
  答曰:「吾中庸测亦正如此,更取读之。」
  
   鄙见谓人生千能百巧,不如一诚,故诚者圣功之本。此先师白沙所谓「天下未有不本于自然而精光射来世者也。」大哉!诚乎!自然其至矣。庆愚人,何足以知之!然平生所得乎师友父兄者止此耳。
  
  答曰:「人之为学,希贤、希圣、希天只是一个诚。诚者,自然也。天本自然,自然二字,白沙先师发出,最于学者为有力。」
  
  泉翁大全集卷之七十六
  
  金陵答问
  
  门人邵阳陈大章校刊
  
   良知之说,隆闻师言,固洞然无疑矣。但恐阳明先生所谓致良知者,致之一字即孟子所谓扩充之意,而学者语之不莹,遂觉欠此意耳。
  
  良知之说出于孟子,夫复何疑?致字须兼学、问、思、辩、笃行之功,则所知无过不及而皆天理之知矣,天理之知则良矣。所谓达之天下者,达此者也。其与扩充四端章之意同,扩充者扩充乎此者也。若无学、问、思、辩功夫,则所知弗或过,则或不及。如杨氏之知为我,墨氏之知兼爱,皆知也。致其知,必至无父无君而为害之大者,又安得良?中庸言「聪明圣知」,知也,而必曰「达天德」。
  
   向见二程书,上蔡先生问明道先生鬼神之说,先生曰:「我向你道有,贤却向我要;向你道无,你如何信得及?」此说毕意是如何?又见文公集,门人有问先生,以为祭祀用告文,恐祖先不识字,如何令他感格得?先生曰:「公如何问得这等诧异?且道公知得不知得?」下面注云:「意谓子孙知得,则祖先亦自知得。」此意是否?
  
  宇宙内屈伸变化只此一气,气之伸者曰神,气之屈者曰鬼,皆与道为体者也。故曰合鬼与神,教之至也。学者要在察见此实体而以养之于己,则鬼神之情状可识矣。今说亦不济事。程、朱之云,盖以幽明始终一理,要有便有,要无便无,有无皆在我耳。孔子之告子路亦如此。
  
   今天下州郡之吏有有其职而无其人者,幕职掌故之官是也。有徒具员而实无职,阴阳、医学、僧道之官是也。僧道无庸言矣,阴阳以授时、正历、望氛祲、察灾祥,医以疗疡病、救夭札,固非无职。而今之为医者,犹知诵习三世之书以为业,则其职犹有可言者。独阴阳一官,则其所读之书,所习之业,自荐绅大夫以上且不知其故,而况其下者乎!无怪乎员具而无职,而且衣食于他役以为职也。若夫州郡幕职,则其立法之意,固欲检摄一州一郡之文案,使时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