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行而知者,圣学之始终也。须是兼用此克己三节,上二事皆颜子事,后一节即易所戒「无祗悔」,悔则力有不能克矣,频悔频复,必至迷复,亦易之所戒也。
  
   勖问:「心事合一,有事时敬义兼尽,无事时如何合一用功?」冲对:「吕泾野每见予说无念无事,便谓立论太高,冲因熟验来学者,果说不得无念无事,只如人具四体,便有四体之事。颜子虽只在念头上用功,然亦须要照管得四体方是,故夫子告之曰:『非礼勿视、听、言、动。』这四体之事,岂可一时不管摄也?大学意、心、身、家、国、天下,总纽都只在此心,况不时绵续相感,岂可一时不体贴?若说无事,除是用功则可耳。」勖云:「然则戒慎恐惧之心,焉可须臾而离?」冲曰:「然。」是否?
  
  说得皆是,难得见到如此,便不落空了。人于日用,无非事者,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不分动静。
  
   周桐问:「二程之学,得之濂溪,故其言曰:『自见周茂叔,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既而吟风弄月以归,有吾与点也之意。』后来造诣精纯,虽由乎己,然开发之功,不可诬也。伊川顾谓得不传之绪于遗经,何与?况图说谓「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通书「一为要」,其言至精切矣,岂二书犹有未尽,必待求诸六经,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耶?」
  
  明道云:「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贴出来。」可见其学本于濂溪,而「天理」乃其自得者,然不可谓无所传矣。伊川谓:「吾之学与家兄同,后之人求家兄之学者,求之我可也。」吾一向不敢许其同,今观其不信濂溪,则与明道不同处,亦可见矣。
  
   桐又问:「事上磨炼,惟涉利害难处者,虽不轻易放过,终是欠快利,不得洒然,其病安在?」冲答曰:「看得利害尚重在,故此心做主不起也,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何等洒然!」
  
  涉利害难处事,欠快不洒然者,只欠体认天理,功夫欠熟耳。看得利害重,只是天理轻耳。所谓志士勇士,果安在乎?所志何事?勇者何为?必有所见,又不成只血气之勇能尔也。
  
  泉翁大全集卷之六十八
  
  新泉问辩录
  
  [门人宜]兴周冲编辑
  
   或有认思虑宁静时为天理、为无我、为天地万物一体、为鸢飞鱼跃、为活泼泼地,自以为洒然者,因言遇动辄不同,何也?冲应之曰:「譬之行舟。君这个舟,风恬浪静时,或将就行得;若遇狂风送浪,便去不得也。要去,须得柁柄在手,故学莫先于立主宰,若无主宰,便能胸中无他闲思杂想,亦只讨得个清虚一大气象,安得为天理?安可便说鸢飞鱼跃?程明道先生尝言:『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与必有事焉而勿正意同。』昔聪明如文公,直到晚年纔认得明道此意,未知道必有事焉是何事?」
  
  天理亦不难见,亦不易见,要须切己实用必有事焉而勿正功夫,乃可真见都是鸢飞鱼跃,不然,亦只是说也。
  
   冲窃谓:「初学之士,还须令静坐息思虑,渐教以立志,体认天理,煎销习心,及渐令事上磨炼。冲尝历历以此接利人,多见其益。动静固宜合一用功,但静中为力较易,盖人资质不同,及其功用纯杂亦异,须是因才成就,随时点化,不可拘执一方也。然虽千方百计,总是引归天理上来,此则不可易。正犹母鸡抱卵,须是我底精神合并他底精神一例□方得。如何?」
  
  静坐,程门有此传授,伊川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然此不是常理。日往月来、一寒一暑,都是自然常理流行,岂分动静难易?若不察见天理,随他入关入定,三年九年,与天理何乾?若见得天理,则耕田凿井、百官万物、金革百万之众,也只是自然天理流行。孔门之教,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黄门毛式之云:「此是随处体认天理。」甚看得好。无事时不得不居处恭,即是静坐也;执事与人时,如何只要静坐?使此教大行,则天下皆静坐,如之何其可也!明道终日端坐如泥塑人,及其接人,浑是一团和气,何等自然!
  
   曾檀问:「『坤六二,直、方、大,不习,无不利。』其文言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孔子盖并言之,而程子释之,谓:『主一之谓敬,但存此涵养,久之,自然天理明。』则是所习惟敬,而义举之矣,又何必云『敬义夹持』?愿闻其所以习者。」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两句,只是一段功夫,在心为敬,应事为义,合内外之道也。当敬直时,义涵于敬;当义方时,敬行乎义,原非二物。后面「敬义立而德不孤」,「立」字即敬义合一也,「夹持」,义亦如此,非谓惟习敬而义举之也。习只便是如此,持养即随处体认天理。
  
   檀又问:「论道体者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曰:『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然而又有曰『卓尔』、曰『跃如』,至如川上之逝、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