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丙申八月既望,甘泉子将以冢宰满秩,假便南归,小司空水部正郎念斋邓子同诸乡大夫士会饯於新泉之精舍,又郊饯於清江之厂。酒既,邓子前曰:「文宪生也晚,亦幸同白沙先生之里,而雅於执事,幸聆其绪论,以忠孝自励焉。自举於乡,为职教事,为助国教,以荐选为御史,以言谪为驿丞,起为知县孝丰,为同知淮安,以升今官。父母离合者相半,切思慕焉。家君今年八秩矣,家慈今年七十有六矣。文宪既不能去官就养以为亲寿,先生归,必拜白沙先生之墓,而亲舍止在江门,适当其路,若得先生之文与过寿焉,胜於文宪之在膝下,以舞班衣之荣远矣。区区望云之念,亦可塞也,幸先生留意焉。且吾家君无事足不履城府,有事起不过?鸣。事祖柏林府君,数十年如一日,不敢有违焉。待其宾友如柏林府君,不敢有慢焉。柏林府君者,白沙先生所称之乡善士,而丁明府彦诚所拜乞言之都老也。吾家慈足不踰阃外,手不释绩纺,中馈以敬事夫子,不敢有怠焉。上堂以恪事舅姑,不敢或失焉。幸先生一言显扬,以荣寿之托,是以永於无疆矣。」甘泉子曰:「吾子误矣!吾子误矣!吾闻之,上寿以道,其次以行,其次以年,夫是三者皆有我者也。言词者,在人者也。古之仁人孝子,不肯求在外者为亲荣,而况於言词之在人者乎!今吾子家君,念不违於尔祖,孝也;念其亲以及其友人,仁也;不入城府,介也;鸡鸣而起,勤也;见称於大贤,受拜於令尹,善也。五者,丈夫事备矣。子之家慈,阃外不踰,静也;绩纺弗释,工也,敬乃夫子,顺也;事乃舅姑,恭也。四者为妇之事备矣。非所谓善行乎!一寿也。今夫蜉蝣不知朝暮,槿花不经顷刻,而封君寿跻八十,凡阅日之光二万八千八百焉,慈母寿踰古稀之六,凡阅月之圆九百一十有二焉,非所谓永年乎!二寿也。年且未艾,以至於期颐,以及无筭。吾子谕之於亲,因年益行,因行以达道,道立而善行,永年与之无穷矣。诗曰:『乐只君子,万寿无疆;乐只君子,万寿无期。』夫古今之人,岂有万年之寿,而无疆无期者?盖言体道之无穷,将与宇宙同流也。敬以是为邓氏之子二亲祝焉。」嘉靖丙申九月望日
  
  程乡洪氏族谱图序
  
  甘泉子曰:吾观於物理,而知天地万物之一体,不可以二二也。夫木固有异根而同乾者,君子可以知本矣。水固有异派而同流者,君子可以观源矣。是故木有连理而水有会同,岂天之生物端使然哉?其本源之来固有自矣。吾观於洪氏之谱,而知天下族类之分殊,不可以混混也。不可混者,其灿然乎!不可以二者,其浑然乎!谱始先世□洪氏与陈氏二军,同战死,帅恤之,合为一军,遂为陈洪氏,非异根而同乾,异派而同流者乎!自是而德公在海阳,迁程乡而让公,以例授承事郎,昹、曦、昂、立皆故,以及弟鼎公,以例升国子上舍,鼎之子有名显者,为太学生,从甘泉子游,慕古人理一分殊之道,曰:「显也闻之,欲正其国,先正其家。敢问其道何居?」甘泉子曰:「子欲正家必先正族,子欲正族必先正姓,子欲正家国之原,必先知本。何谓知本?谚有之曰:『水木本源。』其言虽小,可以喻大。故知本之学,有诸身而身修,居於家而家齐,施於国於天下,而国天下治平矣。子其知之乎?」曰:「知也曷先?先也曷务?」甘泉子曰:「孔子先簿正器,子盍先务正谱!谱正斯姓正,姓正斯族正,族正斯家正,家正斯父子兄弟夫妇以正,父子兄弟夫妇正而无邪忒奸於其间,则国定而天下平矣,天地之道一矣。是故圣人有以见天地万物之一,而知天下国家平定之故,盖取诸谱。」
  
  修复四书古本测序
  
  甘泉子曰:夫四书测何者也?测也者,测也,不敢知之谓也。是故其词谦,其指严,其忧患深,其析义也微。夫圣贤之弘训奥义,其普矣,畸矣,如天之无不覆矣,如地之无不载矣,如天地阴阳之变化而不可以典要索矣。知在此乎?在彼乎?而生乎百世之下,神会乎百世之上,以意逆志,研精覃思,钓深致远,犹徐徐正以待其自来,而不敢强探力索焉,以自得夫先得我心之同然者,故曰「测」。易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中庸曰:「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夫天地、日月、四时、鬼神且然,而况於人乎!而况於圣人乎!何则?其理一,其心同然者也。然则四书有要乎?曰:有。夫论语浑然示人以求仁矣,孟子灿然示人以扩充四端,反求本心矣,大学的然示人以格物矣,中庸渊然示人以慎独矣。曰:请问焉。曰:求仁也者,二十篇一贯之指也。四端本心也者,七篇之约也。格物也者,意、心、身、家、国、天下之贯。其慎独也者,三千三百之原也。物其[理]也,独其所独知者,亦理也。是故仁也、四端也、本心也、物也、独也,皆天之理也。格之也、慎之也、求之也、扩充之也,皆以体夫天之理而已也。其功则其诚其敬,则勿忘勿助之间尽之矣。吾於测盖尝三致意焉矣。夫天之理,如天之无不覆,如地之无不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