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擅于兵将之所为唯兵之听遂以刼胁朝廷故国擅于将人皆知之将擅于兵则不知也大厯页元之间节度固已为士卒所立唐末尤甚而五代接于本朝之初人主之兴废皆羣卒为之推戴一出天下俯首听命而不敢较而论者特以为其忧在于藩镇岂不疎哉太祖既稍收节度兵柄故汰兵使极少治兵使极严所以平一僭乱威服海内者太祖綂纪纲御之力非恃兵以为固者也羣臣不考本末不察事势忘昔日士卒奋呼专上无礼之患而反以为太祖之所以立国者其要在兵都于大梁无形势之险其险以兵夫都于大梁因周汉之旧而非太祖择而都之也使果恃兵以为固则连营百万身自増之不待后世也其数乃不满二十万何哉不以兵强前世帝王之常道也况太祖之兵不满二十万其非恃兵以为固也决矣召募之日广供馈之日増葢端拱淳熈以后契丹横不可制而然耳康定庆厯谋国日误恃兵为国之说大炽不禁而后天下始有百万之兵弱天下以奉兵而其治无可为者矣而上下方扬扬然以为得计为之治文书治财赋尽用衰世裒刻之术取于民以啖之而犹不足及其不可用也则又说之俛首以事骄邻而使之自安于营伍之中也故王安石欲为神宗讲所以销兵之术知兵之不胜养而犹不悟藉兵之不必多教诸路保甲至四五十万阴欲以代正兵正兵不可代而保甲化天下之民皆为兵于是虚耗之形见而天下之势愈弱矣元佑废罢保甲史臣以为太祖设阶级之法什伍壮士以销奸雄之心兵制最多而百余年无祸乱王安石不足以知此者实録所载葢当时议论之本原也虽然王安石则信不足以知此而不为王安石者岂能知之哉至于绍圣以后则又甚矣保甲复治正兵自若内外俱耗本末并弱大观政和中保甲之数至六十七万二法皆弊名具实亡故事制大壊而士卒不能被甲荷戈平民相挻化为盗贼斡里雅布始挟兵纔万余长驱而至莫有敌者仓卒遣人召白徒以勤王京师失守则勤王之人寇掠遍天下矣呜呼痛哉养兵以自困多兵以自祸不用兵以自败未有甚于本朝者也而议者犹曰恃兵之固制兵之善可因而不可改可増而不可损是厚诬太祖而重误国家也加以四屯驻之兵又昔所未有以数倍祖宗之财用投于四总领之巨壑而州郡又各以厢禁兵自困侵削民力至于空尽问其外御则曰请和不暇问其内备则曰仓卒可虑綂制统领总辖路钤将兵之官充满天下坐糜厚禄而兵未尝有一日之用方今国未见有难治之弊敌未见有难破之验徒以自困于兵浸淫重滞不能轻利其一曰四屯驻大兵之患其二曰州郡厢禁土兵弓手之患去一患而得一利一州之兵患去则一州利一方之兵患去则一方利兵患去则兵强惟所用之无不可者陛下果决于此岂有久而不革者哉
四屯驻兵
敢问四大兵者知其为今日之患乎使知其为深患岂有积五十年之久而不求所以处此者然则亦有不知而已矣自靖康破壊维扬仓卒海道艰难杭越草创天下逺者命令不通迩者横溃莫制国家无明具之威以驱使强悍而诸将自夸豪雄刘光世张俊吴玠兄弟韩世忠岳飞各以成军雄视海内其玩寇养尊无若刘光世其任数避事无若张俊当是时廪稍惟其所赋功勲惟其所奏将校之禄多于兵卒之数朝廷以转运使主馈饷随意诛剥无复顾惜志意盛满仇疾互生而上下同以为患矣及张俊收光世兵柄制驭无策吕祉以疎俊趣之一旦杀帅巻甲而遁其后秦桧虑不及逺急于求和以屈辱为安者葢忧诸将之兵未易收浸成疽赘则非特北方不可取而南方亦未易定也故约诸军支遣之数分天下之财特命朝臣以总领之以为喉舌出纳之要诸将之兵尽隶御前将帅虽出于军中而易置皆繇于人主以示臂指相使之势向之大将或杀或废惕息俟命而后江左得以少安故其为深患者若此而已虽然以秦桧之虑不及逺也不止以屈辱为安而直以今之所措者为大功疲尽南方之财力以养此四大兵惴惴然常有不足之患桧徒坐视而不恤也桧久于其位老疾而死后来者习见而不复知但以为当然故朝廷以四大兵为命而困民财四都副统制因之而侵削兵食内臣贵幸因之而握制将权蠧弊相承无甚于此而况不战既久老成渐耗新补惰偷堪战之兵十无四五气势愞弱加以役使回易交跋债负家小日増生养不足怨嗟嗷嗷闻于中外昔祖宗竭天下之财以养天下之兵前世之所无有而今日竭南方之财以养四屯驻之兵又祖宗之所无有也夫以地言之则北为重以财言之则南为多运吾之多财兵强士饱事力雄富以此取地于北不必智者而后知其可为也今奈何尽耗于三十万之疲卒袭五六十年之积弊以为庸将腐阉卖鬻富贵之地则陛下之逺业将安所托乎陛下诚奋然欲大有为于天下摅不可掩抑之素志以谋夫不同覆载者之深雠必自是始使兵制定而减州县之供馈以苏息穷民种植根本于是厉其民使必斗厉其将使不惧一再当敌而胜负决矣兵以少而后强财以少而后富其说甚简其策甚要其行之甚易也
厢禁军弓手土兵
厢军供杂役禁军教战守弓手为县之巡徼土兵则为乡之控扼夫供役有兵巡徼有兵控扼有兵大州四五千人小州犹二千人计一兵之费其正廪给之者居其一焉因兵而置营伍将挍其上路分钤辖总营者居其一焉恩赐阅视借请劵食者居其一焉缘兵之蠧弊亏公病私者又居其一焉民之所谓第一等戸尽其赋入不足以衣食一兵今州郡二税之正籍尽以上供者及其所趂办酒税窠名尽以上供者朝廷既自以养大兵矣而州郡以其自当用度者又尽以养厢禁土兵又有配隶罪人牢犴充塞亦州郡所养然则财安得不匮而民安得不困乎夫所以养兵者为其有事而战不为其无事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