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复判郑州,徙澶州,除集庆军节度使,徙封冀国公。皇三年,遂以太子太师致仕,大朝会,许缀中书门下班。
居一岁,天子思之,起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郑州。六年,以本官为枢密使,徙封鲁国公。既而上以富公弼为宰相。是岁,契丹使者来,公与之射。使者曰:“天子以公典枢密,而用富公为相,得人矣。”语闻,上喜,赐公御弓一,矢五十。公善射,至老不衰,尝侍上射,辞曰:“幸得备位大臣,举止为天下所视,臣老矣,恐不能胜弓矢。”上再三谕之,乃手二矢再拜,一发中之,遂将释,复位,上固勉之,再发又中,由是左右皆欢呼,赐以袭衣、金带。
自宝元、庆历之间,元昊叛河西,兵出久无功,士大夫争进计策,多所改作。公笑曰:“奈何纷纷?兵法不如是也。使士知畏爱,而怯者勇,勇者不骄。以吾可胜,因敌而胜之耳,岂多言哉!”其在枢密,亦尝自请临边,不许,凡大谋议,必以咨之。其在外,则遣中贵人诏问,其言多见施用。
公自致仕,复起掌枢密,凡三岁,以老求去位,至六、七。上为之不得已,以为景灵宫使,徙忠武军节度使,又以为同群牧制置使,五日一朝,给扶者以子若孙一人。是岁,公年七十有八矣。明年二月辛未,以疾薨于家。诏辍视朝二日,发哀于苑中,赠太尉、中书令。其遗言曰:“臣有俸禄,足以具死事,不敢复累朝廷,愿无遣使者护丧,无厚赙赠。”天子恻然,哀其志,以黄金百两、白金三千两赐其家,固辞,不许。以其年五月甲申葬于管城。明年,有诏史臣刻其墓碑。
臣愚以谓自国家西定河湟,北通契丹,罢兵不用,几四十年。一日元昊叛,幽燕亦犯约,二边骚动,而老臣宿将无在者。公于是时,屹然为中国钜人名将,虽未尝躬矢石攻坚摧敌,而恩信已足抚士卒,名声已足动四夷。遂登朝廷,典掌机密,以老还仕,复起于家,保有富贵,享终寿考。虽古之将帅,及于是者其几何人!至于出入勤劳之节,与其进退绸缪君臣之恩意,可以褒劝后世,如古诗书所载,皆应法可书。
谨按鲁武恭公,讳德用,字元辅。曾祖讳方,追封蒋国公;祖讳玄,追封于阝国公,皆赠中书令。父讳超,建雄军节度使,赠尚书令,追封鲁国公,谥曰武康。公娶宋氏,武胜军节度使延渥之女,初为安定郡夫人,追封荣国公夫人。五男,四女。男曰咸熙,东头供奉官,早卒;次曰咸融,西京左藏库使、果州团练使;次曰咸庶,内殿崇班,早卒;次曰咸英,供备库副使;次曰咸康,内殿承制。铭曰:
鲁始锡封,以褒武康。爰暨武恭,乃克有邦。桓桓武恭,其容甚饬。伟其名声,以动夷狄。公治军旅,不宽不烦。恩均令齐,千万一人。公在朝廷,出守入卫。乃登大臣,与国谋议。公曰老矣,乞臣之身。帝曰休哉,汝予旧臣。亟其强起,秉我枢钧。礼不筋力,老予敢侮?公来在廷,拜毋蹈舞。若子与孙,助其兴俯。凡百有位,谁其敢俦?惟时黄,天子之优。富贵之隆,亦有能保。孰享其终,如公寿考。公有世德,载勋常。刻铭有诏,俾嗣其芳。
【镇安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赠太师中书令程公神道碑铭〈嘉四年〉】
惟文简公既葬之二年,其子嗣隆泣而言于朝曰:“先臣幸得备位将相,官、阶、品皆第一,爵、勋皆第二,请得立碑如令。”于是天子曰:“噫!惟尔父琳,有劳于我国家,余其可忘?”乃大书曰“旌劳之碑”,遣中贵人即赐其家,曰:“以此名尔碑。”又诏史臣修曰:“汝为之铭。”臣修与文简公故往来,知其人,又尝志其墓,又尝述其世德于冀公太师之碑,得其世次、官封、功行最详,乃不敢辞。
惟公字天球,姓程氏。曾祖讳新,赠太师。曾祖妣吴国夫人齐氏。祖讳赞明,赠太师、中书令。祖妣秦国夫人吴氏。考讳元白,袁州宜春令,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冀国公。妣晋国夫人楚氏。公举大中祥符四年服勤词学高第,试秘书省校书郎、泰宁军节度推官,改著作佐郎、知并州寿阳县,秘书丞、监左藏库。天禧中,诏选文学履行,召试,直集贤院。今天子即位,迁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会修《真宗实录》,而起居注阙,命公追修大中祥符八年已后,书成,遂修起居注。迁祠部员外郎,提举诸司库务,以本官知制诰,同判吏部流内铨。
契丹尝遣使贺上即位,命公迓之,使者妄有所言,公折以理,遂屈服。其后又遣使贺天圣五年乾元节,天子思公前尝折其使,乃以公为馆伴使。使者果言契丹见中国使者,坐殿上,位次高,而中国见契丹使者位下,当迁。议者以为小故,可许,虽天子亦将许之。公争以谓契丹所以与中国好者,守先帝约也,一切宜用故事,若许其小,将启其大。天子是之,乃止。
岁中,迁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丞相张文节,公少所称许而最知公,方除中丞,文节当执笔,喜曰:“不辱吾笔矣。”明年,拜枢密直学士、知益州。公性方重,寡言笑,凡所处画,常先虑谨备,所以条目巨细甚悉,至临事简严,僚吏莫能窥其际。尝夜张灯会五门,大集州民,而城中火起,吏如公教不以白,而随即救止。终宴,民去,始稍知火。监军得告者言军谋变,惧而入白,公笑曰:“岂有是哉?”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