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每与蔡君谟惜之。自大业已后,率更与虞世南书始盛,既接于唐,遂大显矣。治平元年正月七日书。
【隋丁道护启法寺碑〈仁寿二年〉】
右《启法寺碑》,丁道护书。蔡君谟,博学君子也,于书尤称精鉴,余所藏书未有不更其品目者,其谓道护所书如此。隋之晚年,书学尤盛,吾家率更与虞世南皆当时人也,后显于唐,遂为绝笔。余所集录开皇、仁寿、大业时碑颇多,其笔画率皆精劲,而往往不著名氏,每执卷惘然,为之叹息。惟道护能自著之,然碑刻在者尤少,余家《集录》千卷,止有此尔。有太学官杨褒者,喜收书画,独得其所书《兴国寺碑》,是梁正明中人所藏,君谟所谓杨家本者是也。欲求其本而不知碑所在。然不难得,则不足为佳物,古人亦云“百不为多,一不为少”者,正谓此也。治平元年立春后一日太庙斋宫书。
【隋泛爱寺碑〈大业五年〉】
“李伯药”字仅存,其下摩灭,而“书”字犹可辨。疑此碑伯药自书,字画老劲可喜。秋暑郁然,览之可以忘倦。治平丙午孟飨摄事斋宫书,南谯醉翁六一居士。
【隋钳耳君清德颂〈大业六年〉】
右不著书撰人名氏,其碑首题云《大隋恒山郡九门县令钳耳君清德之颂》。大业六年建。字画有非欧虞之学不能至也。碑云“君名文彻,华阴朝邑人也。本周王子晋之后,避地西戎,世为君长,因以地为姓。曾祖静,仕魏为冯翊太守。祖朗,成、集二州刺史。父康,周荆、安、宁、邓四州总管别驾,安陆、龙门二郡守”,而前史皆不载。碑在今废九门县中,余为河北转运使时求得之。
【隋庐山西林道场碑〈大业十三年〉】
右《庐山西林道场碑》,渤海公撰,公为隋太常博士时作,不著书人名氏,而字法老劲,疑公之书也。西林道场者,伪赵将竺氏舍俗出家,名昙现,始居于此。晋太和二年,光禄卿陶范始为现弟子慧永造寺,而号西林。按《两京记》,隋尝更名佛寺为道场,此碑大业十三年建也。颜鲁公寓题碑阴百余字,尤奇伟,今附于碑后。
【唐德州长寿寺舍利碑〈武德六年〉】
右《德州长寿寺舍利碑》,不著书撰人名氏,碑武德中建,而所述乃隋事也。其事迹文辞皆无取,独录其书尔。余屡叹文章至陈、隋,不胜其弊,而怪唐家能臻致治之盛,而不能遽革文弊,以谓积习成俗,难于骤变。及读斯碑有云“浮云共岭松张盖,明月与岩桂分丛”,乃知王勃云“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当时士无贤愚,以为警绝,岂非其余习乎?治平元年三月十六日书。
【唐孔子庙堂碑〈武德九年〉】
右《孔子庙堂碑》,虞世南撰并书。余为童儿时,尝得此碑以学书,当时刻画完好。后二十余年复得斯本,则残缺如此。因感夫物之终敝,虽金石之坚不能以自久,于是始欲集录前世之遗文而藏之。殆今盖十有八年,而得千卷,可谓富哉!嘉八年九月二十九日书。
【千文后虞世南书】
右虞世南所书,言不成文,乃信笔偶然尔。其字画精妙,平生所书碑刻多矣,皆莫及也。岂矜持与不用意,便有优劣邪。熙宁辛亥续附。
【唐吕州普济寺碑〈贞观二年许敬宗撰〉】
右《吕州普济寺碑》。吕州者霍邑也,唐高祖义兵起太原,始破宋老生于此。义宁元年,乃以霍邑、赵城、汾西、灵石四县置霍山郡,武德元年更曰吕州,太宗十七年遂废也。
【唐豳州昭仁寺碑〈贞观二年〉】
右《昭仁寺碑》,在豳州唐太宗与薛举战处也。唐自起义,与群雄战处,后皆建佛寺,云为阵亡士荐福。汤、武之败桀、纣,杀人固亦多矣,而商、周享国各数百年,其荷天之者,以其心存大公,为民除害也。唐之建寺,外虽托为战亡之士,其实自赎杀人之咎尔。其拨乱开基,有足壮者,及区区于此,不亦陋哉!碑文朱子奢撰,而不著书人名氏,字画甚工,此余所录也。治平甲辰秋分后一日书。
【唐颜师古等慈寺碑〈贞观二年〉】
右《等慈寺碑》,颜师古撰。其寺在郑州汜水,唐太宗破王世充、窦建德,乃于其战处建寺,云为阵亡士荐福。唐初用兵破贼处多,大抵皆造寺。自古创业之君,其英雄智略,有非常人可及者矣。至其卓然信道而知义,则非积学诚明之士不能到也。太宗英雄智识,不世之主,而牵惑习俗之弊,犹崇信浮图,岂以其言浩博无穷,而好尽物理为可喜邪?盖自古文奸言以惑听者,虽聪明之主或不能免也。惟其可喜,乃能惑人。故余于本纪讥其牵于多爱者,谓此也。治平元年清明后一日书。
【隋郎茂碑〈贞观五年〉】
右隋《郎茂碑》,李百药撰。其弟颖亦有碑,在今镇府北大墓林中。余为都转运使时得之。《隋书》列传言“茂卒于京师”,此碑云“从幸江都而卒”,史氏之缪,当以碑为正。
【唐郎颖碑〈贞观五年〉】
右唐《郎颖碑》,李百药撰,宋才书,字画甚伟。颖父名基,字世业,而李百药书颖世次,但云父世业,又书颖兄茂碑亦然。考其碑文,有“皇基缔构”之言,则“基”字当时公私无所讳避,而于书世次,字而不名,不详其义也。是以君子贵乎博学。嘉八年九月二十四日书。
【唐郎颖碑阴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