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斋僧疏》云:“补仲山之衮,虽曲尽于巧心;和傅说之羹,实难调于众口。”其少以文称,晚年诗笔尤精。在海南,篇咏尤多,如“草解忘忧忧底事,花名含笑笑何人?”尤为人所传诵。
张仆射齐贤体质丰大,饮食过人,尤嗜肥猪肉,每食数斤。天寿院风药黑神丸,常人所服不过一弹丸,公常以五七两为一大剂,夹以胡饼而顿食之。淳化中,罢相知安州。安陆,山郡,未尝识达官,见公饮啖不类常人,举郡惊骇。尝与宾客会食,厨吏置一金漆大桶于厅侧,窥视公所食,如其物投桶中。至暮,酒浆浸渍,涨益满桶。郡人嗟愕,以谓享富贵者,必有异于人也。然而晏元献公清瘦如削,其饮食甚微,每析半饼,以箸卷之,抽去其箸内捻头一茎而食,此亦异于常人也。
宋宣献公绶、夏英公竦同试童行诵经,有一行者诵《法华经》不过,问其习业几年矣,曰十年也。二公笑且闵之,因各取《法华经》一部诵之,宋公十日,夏公七日,不复遗一字。人性之相远如此。
枢密曹侍中利用,澶渊之役以殿直使于契丹,议定盟好,由是进用。当庄献明肃太后时,以勋旧自处,权倾中外,虽太后亦严惮之,但呼侍中而不名,凡内降恩泽,皆执不行。然以其所执既多,故有三执而又降出者,则不得已而行之。久之,为小人所测,凡有求而三降不行者,必又请之。太后曰“侍中已不行矣”,请者徐启曰“臣已告得侍中宅奶婆”。或其亲信为言之,许矣,于是又降出。曹莫知其然也,但以三执不能已,亻黾亻免行之。于是太后大怒,自此切齿,遂及曹芮之祸。乃知大臣功高而权盛,祸患之来,非智虑所能防也。
曹侍中在枢府,务革侥幸,而中官尤被裁抑。罗崇勋时为供奉官,监后苑作,岁满叙劳,过求恩赏,内中唐突不已。庄献太后怒之,帘前谕曹,使召而戒励。曹归院,坐厅事,召崇勋立庭中,去其巾带,困辱久之,乃取状以闻。崇勋不胜其耻。其后曹芮事作,镇州急奏,言芮反状,仁宗、太后大惊。崇勋适在侧,因自请行。既受命,喜见颜色,昼夜疾驰,炼成其狱。芮既被诛,曹初贬随州,再贬房州。行至襄阳,渡北津,监送内臣杨怀敏指江水谓曹曰:“侍中,好一江水!”盖欲其自投也,再三言之,曹不谕。至襄阳驿,遂逼其自缢。
宋郑公庠初名郊,字伯庠,与其弟祁自布衣时名动天下,号为二宋。其为知制诰,仁宗骤加奖眷,便欲大用。有忌其先进者,谮之,谓其姓符国号,名应郊天。又曰:“郊,音交也,交者,替代之名也。宋交,其言不祥。”仁宗遽命改之。公怏怏不获已,乃改为庠,字公序。公后更践二府二十余年,以司空致仕,完享福寿而终。而谮者竟不见用以卒。可以为小人之戒也。
曹武惠王彬,国朝名将,勋业之盛,无与为比。尝曰:“自吾为将,杀人多矣,然未尝以私喜怒辄戮一人。”其所居堂室弊坏,子弟请加修葺。公曰:“时方大冬,墙壁瓦石之间百虫所蛰,不可伤其生。”其仁心爱物盖如此。既平江南回,请阁门入见,榜子称“奉敕江南勾当公事回”。其谦恭不伐又如此。
真宗好文,虽以文辞取士,然必视其器识,每御崇政赐进士及第,必召其高第三四人并列于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赐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试文辞有理趣者。徐《铸鼎象物赋》云:“足惟下正,讵闻公饣束之欹倾;铉乃上居,实取王臣之威重。”遂以为第一。蔡齐《置器赋》云:“安天下于覆盂,其功可大。”遂以为第一人。
钱思公生长富贵,而性俭约,闺门用度,为法甚谨,子弟辈非时,不能辄取一钱。公有一珊瑚笔格,平生尤所珍惜,常置之几案。子弟有欲钱者,辄窃而藏之。公即怅然自失,乃榜于家庭,以钱十千赎之。居一二日,子弟佯为求得以献,公欣然以十千赐之。他日,有欲钱者又窃去,一岁中率五七如此,公终不悟也。余官西都,在公幕,亲见之,每与同僚叹公之纯德也。
国朝雅乐,即用王朴所制《周乐》。太祖时,和岘以为声高,遂下其一律。然至今言乐者,犹以为高,云今黄钟乃古夹钟也。景中,李照作新乐,又下其声。太常歌工以其太浊,歌不成声,当铸钟时,乃私赂铸匠,使减其铜齐而声稍清,歌乃协而成声。而照竟不知。以此知审音作乐之难也。照每谓人曰:“声高则急促,下则舒缓,吾乐之作,久而可使人心感之皆舒和,而人物之生亦当丰大。”王侍读洙身尤短小,常戏之曰:“君乐之成,能使我长乎?”闻者以为笑。而乐成,竟不用。
邓州花蜡烛名著天下,虽京师不能造,相传云是寇莱公烛法。公尝知邓州,而自少年富贵,不点油灯,尤好夜宴剧饮,虽寝室亦燃烛达旦。每罢官去后,人至官舍,见厕溷间烛泪在地,往往成堆。杜祁公为人清俭,在官未尝燃官烛,油灯一炷,荧然欲灭,与客相对清谈而已。二公皆为名臣,而奢俭不同如此。然祁公寿考终吉,莱公晚有南迁之祸,遂殁不返。虽其不幸,亦可以为戒也。
故事:学士在内中,院吏朱衣双引。太祖朝,李为学士。太宗在南衙,朱衣一人前引而已,亦去其一人。至今如此。
往时,学士入札子,不著姓,但云学士臣某。先朝盛度、丁度并为学士,遂著姓以别之。其后遂皆著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