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不可留,犹数遣中使还其告敕,就家宣召。既决不出,遂各止以本官除外任。盖濮园之议自中书始初建请,以至称亲立庙,上未尝有一言欲如何追崇,但虚怀恭己,一付大臣与有司,而惟典礼是从尔。其不称皇伯,欲称皇考,自是中书执议,上亦无所偏执。及诲等累论,久而不决者,盖以上性严重,不可轻回,谓已降手诏罢议,故称伯、称考一切置而不议尔,非意有所偏执也。上尝谕韩琦等云:“昔汉宣帝即位八年,始议追尊皇考。昨中书所议,何太速也!”以此见上意慎礼,不敢轻议耳,岂欲过当追崇也?至于中书,惟称号不敢用皇伯无稽之说,欲一遵典故耳,其他追崇礼数,皆未尝议及者,盖皇伯、皇考称呼犹未决而遽罢议,故未暇及追崇之礼也。其后所议,止于即园立庙而已。如诲等广引哀、桓之事为厚诬者,皆未尝议及也。初,诲等既决必去之意,上屈意留之不可得。赵瞻者在数人中尤为庸下,殊不识事体,遂扬言于人云:“昨来官家但不曾下拜留我耳。”以此自夸,有得色。而吕诲亦谓人曰:“向若朝廷于台官所言事十行得三四,使我辈遮羞,亦不至决去。”由是言之,朝廷于濮议岂有过举,逐台官岂是上本意,而诲等决去,岂专为濮议邪?士大夫但见诲等所诬之言,而不知濮事本末,不究诲等用心者,但谓以言被黜,便是忠臣,而争为之誉。果如诲等所料,诲等既果以此得虚名,而荐诲等者又欲因以取名。夫扬君之恶而彰己善犹不可,况诬君以恶而买虚名哉!呜呼,使诲等心迹不露而诬罔不明,先帝之志不谕于后世,臣等之罪也,故直书其实,以备史官之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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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二一·濮议卷二
或问:“罢议之诏有权罢之文。议者谓权罢者,有待之言也。盖朝廷迫于皇太后,不得已而罢,故云权罢者,欲俟皇太后千秋万岁后,复议追崇耳。朝廷之意果如是乎?”答曰:“此厚诬之一事也。使朝廷果有此意,手诏虽无权字,他日别议追崇,何施不可,何必先露此意示人?是时台谏方吹毛求疵,以指为朝廷过失,若君臣果有此意,亦当深谋密计,岂肯明著诏令,以资言者之口?”
问者曰:“然则,何故云权罢?”答曰:“事体自当如此尔。追崇以彰圣君之孝而示天下也,本无中罢之理,今不得已而罢,当为迤逦之辞,故云权罢集议,更令礼官徐求典礼者,乃体当如此。此事人所易知,而吕诲等欲恐迫人主,故厚诬以有待之说也。先帝每语及此事,则不胜其愤,仰天而叹曰:‘天鉴在上,岂有此心!’”
或问:“皇太后既已责中书不当议称皇考,而手书复有称皇、称后等事,议者谓韩琦交结高居简,惑乱皇太后,请降手书,其称亲、称皇、称后,皆非皇太后本意,果若是乎?”答曰:“手书非皇太后本意,事出禁中,非外人所得知也。若云因韩琦使高居简请降手书,则又厚诬也。何以明之?若手书是韩琦所请,既降出便合奉行,岂敢却有沮难,又请上别降手诏也。以此而言,但见韩琦沮止手书称皇、称后二事,不见琦请降手书也。”
问者又曰:“然则,出于上意乎?”答曰:“亦非也。若出于上意,亦当先谕中书商议,安得绝无一言及之?又若上意果有所主,而中书虽欲不奉行,犹须再三论列,方可回圣意,岂有韩琦一言,上即从之,略无难色?以此知上意不主也。”
问者又曰:“然则,称皇、称后,是哀、桓之事,中书以为非而不奉行者也。而吕诲表乃云‘致主之谋,不耻哀、桓之乱制’者,何谓也?”答曰:“此所以为厚诬也。且称亲、置园寝及称皇考,皆是汉宣、光武事,吕诲等指以为哀、桓之乱制,乃是指鹿为马尔。以此见其诬罔,何所不至也。据《汉书》,师丹上疏云:‘定陶恭皇谥号既已前定,义不可复改。’据此,则恭王称皇,乃师丹许以为是者,故云不复改尔。昨国家于濮王固自不议称皇,就使称皇,亦是师丹所许者也。”
问者曰:“若此,则师丹当时与汉争论何事?”答曰:“董宏欲去定陶国号而止称恭皇,及欲立庙京师尔。此二事,是师丹所争也。盖恭皇之号,常系于定陶,则自是于诸侯国称皇尔,与汉不相干也。若止称恭皇而不系以国,则有进干汉统之渐。又立庙京师,则乱汉宗庙。此师丹不得不争也。昨濮王既不称皇而立庙止在濮园,事无差僭,而吕诲等动以师丹自比,不知朝廷有何过举,诲等果争论何事也?”
问者曰:“诲等所论者称亲也,称亲果是乎?”答曰:“称亲是矣,此乃汉宣故事也。谨按宣帝之父曰史皇孙。初,丞相蔡义议称亲,谥曰悼,裁置奉邑而已。其后魏相始改亲称皇考,而立庙京师。至哀帝时,议毁汉庙不合礼经者,于是毁悼皇考庙在京师者。是时丞相平晏等百余人议:曰亲,谥曰悼,裁置奉邑,皆应经义。由是言之,立庙京师则当毁,称亲置奉邑则自合经义也。所谓应经义者,即《仪礼》云‘为人后者其父母报’是也。亲者,父母之称也。”
问者曰:“京师庙既毁,而又毁奉明园者,何也?”
答曰:“汉制,宗室诸侯王皆有园,悼皇考自合置园,初名奉明园,置奉邑三百家可矣。其后增为一千六百家,而改奉明园为县,则僭天子之制矣,故议毁之也。今国家追崇濮王,其礼数三而已:称亲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