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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欧阳修集-宋-欧阳修-第196页

长而有所问候请谢者,则曰笺记、书启。故非有状牒之仪,施于非公之事。相参加今所行者,其原盖出唐世大臣,或贵且尊,或有权于时,绅凑其门以傅,向者谓旧礼不足为重,务稍增之,然始于刺谒,有参候起居,因为之状。及五代,始复以候问请谢加状牒之仪,如公之事,然止施于官之尊贵及吏之长者。其伪缪所从来既远,世不根古,以为当然。
居今之世,无不知此,而莫以易者,盖常俗所为积习已牢。而不得以更之也。然士或同师友,缔交游,以道谊相期者,尚有手书勤勤之意,犹为近古。噫!候问请谢,非公之事,有状牒之仪以施于尊贵长吏,犹曰非古之宜用,况又用之于肩从齿序,跪拜起居如兄弟者乎?岂足下不以道义交游期我,而惜手书之勤邪?将待以牵俗积习者,而姑用世礼以遇我之勤邪?不然,是为浮道以阳相尊也。是以不胜拳拳之心,谨布左右。属以公檄赴滑台,行视驿传,迫于促装。杨秀才旦诣县,府中事可悉数。
【答祖择之书】
修启秀才。人至,蒙示书一通,并诗、赋、杂文、两策,谕之曰:“一览以为如何?”某既陋,不足以辱好学者之问,又其少贱而长穷,其素所为,未有足称以取信于人。亦尝有人问者,以不足问之愚,而未尝答人之问。足下卒然及之,是以愧惧不知所言。虽然,不远数百里走使者以及门,意厚礼勤,何敢不报。
某闻古之学者必严其师,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笃敬,笃敬然后能自守,能自守然后果于用,果于用然后不畏而不迁。三代之衰,学校废。至两汉,师道尚存,故其学者各守其经以自用。是以汉之政理文章与其当时之事,后世莫及者,其所从来深矣。后世师法渐坏,而今世无师,则学者不尊严,故自轻其道。轻之则不能至,不至则不能笃信,信不笃则不知所守,守不固则有所畏而物可移。是故学者惟俯仰徇时,以希禄利为急,至于忘本趋末,流而不返。夫以不信不固之心,守不至之学,虽欲果于自用,莫知其所以用之之道,又况有禄利之诱,刑祸之惧以迁之哉!此足下所谓志古知道之士世所鲜而未有合者,由此也。
足下所为文,用意甚高,卓然有不顾世俗之心,直欲自到于古人。今世之人,用心如足下者有几?是则乡曲之中,能为足下之师者谓谁?交游之间,能发足下之议论者谓谁?学不师则守不一,议论不博则无所发明而究其深。足下之言高趣远,甚善,然所守未一而议论未精,此其病也。窃惟足下之交游,能为足下称才誉美者不少,今皆舍之,远而见及,乃知足下是欲求其不至,此古君子之用心也,是以言之不敢隐。
夫世无师矣,学者当师经。师经必先求其意,意得则心定,心定则道纯,道纯则充于中者实,中充实则发为文者辉光,施于事者果毅。三代、两汉之学,不过此也。足下患世未有合者,而不弃其愚,将某以为合,故敢道此,未知足下之意合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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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居士外集卷二十
◎书二十首
  【答徐无党第一书】
修白。人还,惠书及《始隐》、《书论》等,并前所寄《获麟论》文,辞驰骋之际,岂常人笔力可到?于辨论经旨,则不敢以为是。盖吾子自信甚锐,又尝取信于某,苟以为然,谁能奉夺?凡今治经者,莫不患圣人之意不明,而为诸儒以自出之说汨之也。今于经外又自为说,则是患沙浑水而投土益之也,不若沙土尽去,则水清而明矣。
鲁隐公南面治其国,臣其吏民才十余年,死而入庙,立谥称公,则当时鲁人孰谓息姑不为君也?孔子修《春秋》,凡与诸候盟会、行师、命将,一以公书之,于其卒也,书曰“公薨”,则圣人何尝异隐于他公也?据《经》,隐公立十一年而薨,则左氏何从而知其摄,公羊、谷梁何从而见其有让桓之迹,吾子亦何从而云云也?仲尼曰“吾其为东周乎”,与吾子起于平王之说,何相反之甚邪!故某常告学者慎于述作,诚以是也。秋初许相访,此不子细,略开其端,吾子必能自思而得之。不宣。某书白。
【答徐无党第二书〈庆历三年〉】
修再拜白。前夜自外归,灯下得吾子书,言陈烈事。亟读之,未暇求陈君之所为,犹爱吾子辞意甚质,径知吾子之有成,不负其千里所以去父母而来之之意。修亦粗塞责,不愧于吾子之父母与亲戚邻里乡党之人。甚善甚善。
修今岁还京师,职在言责,值天下多事,常日夕汲汲,为明天子求人间利病,无小大,皆躬自访问于人。又夏大暑,老母病,故不得从今学者以游,得少如前岁之乐。自入京来,便闻陈君之名,数以问于人,多不识,今得吾子所言,如见其面矣。幸母病今已愈,望时过,且谋共见陈君。
【与陈之方书】
某白陈君足下。某忧患早衰之人也,废学不讲久矣。而幸士子不见弃,日有来吾门者,至于粹然仁义之言,韪然闳博之辩,蔚然组丽之文,阅于吾目多矣。若吾子之文,辩明而曲畅,峻洁而舒迟,变动往来,有驰有止,而皆中于节,使人喜慕而不厌者,诚难得也。某固不能悉得天下之士,然尽某所见,如吾子之文,岂一二可数哉?为而不止,行而必至,畜厚而发益远。吾虽不能悉得天下之士,然天下之士如吾子者,可一二而数也。某老矣,心耗力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