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之尽出于礼也,亦喜其诚耳。柳川安东省庵者,其贵国豪杰之士;学行俱超超足尚,其苦心刻志更不可及。足下同产一邦,犹未之知见耶?友一国之善士,其谓之何!倘有晤言之日,当略陈其梗概也。草率附后,不尽。
  ●答释独立(明永历十五年、鲁监国十六年辛丑)
  昨暮得手书,因病甚,将就枕,头目眩晕,未得即答为罪。
  弟惟靖难时忠臣极多,惟程词林济最为艰难、最有始终。今日革除之际,忠臣极多,惟弟最为艰难、最为坚忍;而尚兢兢于末路,尝曰盖棺事始定也。羞辱困苦,分所宜然,总不必论。彼时程亦剪发为头陀,诚权宜之计,于理无妨;盖建文主为和尚也。今日普天下俱剃头,此事大不可草草;盖类有相似也。弟于祖宗祭祀坟墓,旷绝十七年,罪不可擢发数;但欲留此数茎之发,下见先大夫于九原耳。前承面谕及之,弟半晌不复;而和尚更端,弟亦不究竟其辞。万一念头一错,其所可虑者,翰教之所及尚未能什一也。尊札恳恳言之,或有他人以游词相诳者;弟念虑梦想,都不及此。所面达云云,弟即时力言不可。别后再见,坐谈极久,弟并不及一字;和尚果何所闻,相爱筹量之情,感戢无穷矣。
  秋冬出关告归,大是美事。中国大丛林尽多,名胜不少;飞锡所及,亦不限定南海。若必欲证修潮音,亦庶无雒、蜀之分。弟后得归耕陇亩,当作一方外之交。
  不尽缕缕,统容晤罄。
  ●送林道荣之东武序(永历十五年、鲁监国十六年辛丑)
  梗楠杞梓产于邓林,未为材也;明月夜光生于合浦,宝则宝矣,未为奇也。十寻之豫章乔乔吴越之麓、如意珠熠熠江汉之滨,鲜不为匠石之所顾而蛟龙之所搏矣。
  余于庚、辛间至日本,见福清林子玄庵熟也于东明山房;此时才在髫龀,顾其视瞻翯翯、步履荦荦,固已心异之如鸡群一鹤矣。壬辰秋,复过日本,适当作报国藩及答定西侯张侯老两书,病困不能搦管,而舟行甚迫,日夕促报书;或有言林子能作小楷者,延之即至。授之草,即濡毫疾书,气度冲融,旁若无人如孔文举当年;兔起鹘落,笔不可撮如小王令家法:益知其为国器矣。其后潜心学业,诗辞益清俊、笔意益宏肆。戊戌冬,向余叹曰:『居此地而读书,奏雅乐而重译、表龙章于裸壤耳。奈家贫不能作别业何』!余广之曰:『谚云:「孳孳力田,必将逢年」;但患不读书,不患读书无所用也。子其勉之哉』!
  去年冬,妻木镇公来镇兹土,能怜才好士;罗致幕下,朝夕刮磨之,岂患匠石之弗顾,暗投道路而为人按剑哉!今镇公以任满当报命,因欲携之往东武,而问序于余。夫东武,固材贤之薮而玑璧之渊也。吾素闻日本国,如古燕、赵之风。燕、赵古多悲歌慷慨之士;今悲歌之声形震吾耳、溢吾目矣,其亦间有慷慨之士乎?有则,子为我告之;无则,为我博访之也!其有若黄金五百斤买骏马之骨,来千里马者三乎?其有若振垂绝之弱燕殄二万乘之强齐,返磨室之鼎、植汶篁之竹者乎?其有立义不侵、然诺为行,不使人疑之田光先生乎?其有风飘易水、日贯长虹之荆卿乎?座下泣下沾襟,筑击秦皇帝如高渐离者义烈乎?亦有完希世之璧于虎狼秦之窟而自屈于廉颇者乎?亦有屋瓦尽震,解围阏与之马服乎?颖脱囊中,不肯碌碌因人,定一言于强敌之前,左手奉盘盂、右手招同列;能如是者,亦国之光也。东却林胡、北逐匈奴,大将若斯,亦国之干也。其有邯郸旦夕且下,平原束手挢舌而义不帝秦,欲蹈东海若鲁连先生者乎?仰连非赵产,客于赵而能使赵焜煌至今,真人杰也!古者屠狗之徒慷慨节烈,使千秋万世生载乘之光;岂今者钟鸣鼎食之豪徒品题于龙团雀舌、传翫素磁而已哉!其必有希世之英如古人之炳炳琅琅者。又闻此地多博闻强识之士,胸罗今古,足以匡其君而华其国者;有则,亦以告焉!恨吾匏系于此,不能一观其盛!倘能身接之,亦足以慰十七年之饥渴而自信其耳目;聊于吾子之行,致之意焉而已。子其亦益自懋勉,至彼则无更患寡陋;特养其干霄之姿而发其径寸之光,炤车前后十二乘以为知己荣哉!
  ●答林春信问
  问:崇祯年中,巨儒鸿士为世所推者几人?愿录示其姓名!
  答:明朝中叶,以时文取士。时文者,制举义也;此物既为尘饭土羹,而讲道学者又迂腐不近人情,如邹元标、高攀龙、刘念台等讲「正心诚意」,大资非笑。于是分门标榜,遂成水火,而国家被其祸;未闻所谓巨儒鸿士也。巨儒鸿士者,经邦弘化、康济艰难者也。
  问:公以「溶霜」为齐号;「溶霜」二字,其义如何?
  答:仆幼时,于书窗之下得一梦,有「夜暖溶霜月,风轻薄露冰」之句,因以为齎名;亦未知其兆、其应何如耳!
  ●答源光国先世缘由履历(清康熙元年壬寅?)
  先世缘由
  前月初八日,伏承面谕。谨将先祖父官阶缘由,开具呈览。
  高祖处士,未有官职。
  曾祖讳诏,号守愚;皇明诰赠荣禄大夫。先祖讳孔孟,号惠翁;皇明诰赠光禄大夫
  (此外连让三恩不受,复有二次登极覃恩不列)。
  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