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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寒松堂全集-清-魏象枢-第87页

温厚和平之言,令人可法而可戒,欲哭而欲歌,斯其
善立教者矣。余尝读诸葛武侯、颜鲁公、邵康节、胡灾侯诸公家训,率皆导之自适者也。近读傅
氏家训,又以移其不自适而使之自适者也。夫导之自适难,移其不自适而使之自适尤难。导之者,
性也;移之者,抑情而复性也。天下虽无不可感之人,而家庭之间恩常掩义,义失而恩且昵矣,
何叮为训哉。
余于此集,读首篇,知母道焉;读中篇,知子道焉;读终篇,又知兄道焉。每篇之中,
沁乎肺腑,洽乎性情,恩与义之兼周,感与应之立效。母以子之适为适,兄以弟之适为适,而子
若弟能适母兄之适,因而自反共不适以归于适,门以内何融融也。郡侯上承母命,下体弟心,着
为一家言,以垂训后人,卽作一部语录,亦无不可。闻侯初拈笔时,且泪且书,泪痕透过纸背。一
日过余庸斋,此集适在案头,有客读之,侯在座掩面泣下,侯之所以为文之意,其缠绵恳笃固如
此。昔人有云。「读出师表,而不动心者,必知其非忠;读陈情表,而不动心者,必知其非孝,读
祭十二郎文,而不动心者,必知其非友。」余于此集亦云。
倪氏家谱序
间尝读史至忠臣孝子诸篇,思其事,想见其人于千载之上,尚为之咨嗟慨慕、掩卷流连,
不能已也。当吾世而闻之、见之,喜可知己。余客岁邀恩侍养,遶慈膝者年余。问视之暇,老母
輙命说古忠孝故实,令室人眷属,环而听之为乐,门以外事弗问焉。今年八月,倪金吾日章走一
介持家谱草本来索余叙。余捧帙知为年友东瓯公笔,闻于母,竟让,忽击节如平昔读史状,曷敢
谢不斐以辜作者意。
按谱篇章仅数十,乃有先、有后.有详、有畧,有始、有终,有书、有不书,每篇之中
于忠孝三致意焉。从戎之与嗣家不一世,死事之与坐诬不一人,大宗之与小宗不一行,尊祖之与
收族不一目。如世家年表,序传志铭,家礼祠祀,抑何井井有条也。金吾幼失怙,王父太保公复
小讳,乃于出处死生之大,绳武继世之微,以藐诸孤,悉表而出之,不致如杞、宋之无征,可谓
孝矣。然而金吾之孝,不止此也。
金吾敷年曾与余同班行,望之则恂恂似儒者,时或过从,日惟读书赋诗,所谈职分外,
绝无躁竞一语,殆学古有获而回出纨挎耶。抑有感于太保公之遗言,奉为龟鉴耶。孟子云:「事亲
为大.守身为大。」余益知金吾之成是谱也,以昭源本,以笃宗盟,以诫子孙,如是始称不匮尔。
虽然,天子以孝治天下,未尝不于孝子之门求忠臣。余愿金吾立心制行,不愧古人,异口钟鼎名
著,带砺功高。有傅之山小者,曰「此
宜兴倪氏后人也」。余且喜,藉以慰我堂上人颜色,宁复咨嗟慨慕,有不相及之感乎L.东瓯
公熟读史,且知余,当以余今口之言冯不佞,再以告金吾。
潘氏家谱序
藏山潘君,山中隐者也。质朴醇谨,居家惟务耕织,间一人城市,如桃花源中人,烟霞
之气,扑人眉宇,所谈自循理乐善外,不挂齿颊也。稽其行谊,尤以孝友为重。尝追念长兄笃于
孝,蚤亡无嗣,以次子珉承继,且割己产之半与之。文正之仁,公艺之义,洵可风哉。至其敦睦
亲族,复欲构家堂,置学田,赡鳏寡,尚有志未逮。近因世代日远,支派日繁,木本水源,倦倦
在念。乃立家谱,垂示后人,自共西蜀之本籍,都门之宦游,以迄定兴之迁居,悉记载焉。后之
子孙,瓜瓞绵绵,当不忘今日继述之意,览是谱者,亦可以知藏山之隐德矣。因其问序于余,聊
为表而出之如此。
功过格序
袁了凡先生功过格,为长吏模范,垂六十余年矣。旧日刊行海内者甚伙,而卫带黄、朱
昆海两先生嗣于云中授剞劂。时余膺乡荐,两先生出以示余。余读未竟,知两先生学问经济,不
在清献公下。及诫所属吏,谆复严切者,只此「功过二字,诸吏莫不受而循之。会甲申之变,骂
贼殉难,血洒岩疆,正气犹耿耿在宇宙间。两先生有功无过之初心,死而后已。尝再读其书,固
无异两先生焚香告天时也。今余既入官矣,思士大夫不负所学,不负天子者何事,亦惟是省躬治
物,勿之有欺耳。勿欺于人,有何不可告人之心,勿欺于天,有何不敢告天之事。既不敢告人,
复不敢告天,必恣吾威福,为所欲为,视宦
途为垄断,以人命为草菅,冀得富贵,世世享之。未几而祸及其身,或及其子孙,始欲缴幸
微功,忏阵重过,噬脐何及哉。
昔人云.惟府辜功、又云,无倚势作威,无依法以削」。盖官者,势与法之藉而功迪之府
泡。其于吏治也,功多则臧,过多则否,其于民生也,功多则安,过多则危,其于立身接物也,
功多则得,过多则失。功过何等关系,可冒昧恣睢而不知简点乎。欧阳文忠公喜与人谈吏事,张
芸叟疑而问之,文忠曰:「学问止于润身,吏事可以及物。」况乎一命之士,存心爱物,于人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