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举此为证耶?尤可笑也。(卷二○,页二三-二四)
诸侯之于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
此取左传之文而小异之也。按:昭三年左传:「子大叔云:文、襄之霸也,其务不烦诸侯,令诸侯三岁而聘,五岁而朝。」又昭十三年左传:「叔向云:明王之制,诸侯岁聘以志业,间朝以讲礼。」云云。按:此周制本三年一朝,其后晋文、襄欲不烦诸侯,故简为五年一朝。但子太叔语无「比年一小聘」句,「三岁而聘」亦无「大」字,此必春秋后人据晋文、襄之制为说,又增以「小聘」之文,而汉博士采之以为周制耳。然则此是诸侯朝霸主之法,乃以为诸侯朝天子乎?且聘者诸侯使大夫相问之名,起于春秋之世,周初亦无诸侯聘者,况以为诸侯聘天子乎?诸侯有朝天子无聘天子也。郑氏曰:「此大聘与朝,晋文、襄霸时所制。」此说是。又曰:「虞夏之制,诸侯岁朝;周之制,侯、甸、男、采、卫、要服六者各以其服数来朝。」此说非也。尧典「五载一巡狩,群后四朝」,是谓巡狩之年,诸侯朝于方服之下;其间四年,四方诸侯各一朝,非谓四方诸侯每岁朝?也。若其周礼六年六服递一朝之说,不足据也。(卷二○,页二六-二七)
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东巡守之礼。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南巡守之礼。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岳,如西巡守之礼。归,假于祖祢,用特。「假」音「格」。「祢」,乃礼反。
此取虞书之文而增益之也。「五年一巡守」恐亦是周治虞制,如虞书云「格于艺祖(「艺祖」,原误作「祖艺」,今径改。),用特」,此亦云「格于祖祢,用特」。观洛诰「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正合,则知虞、周有同制也。若十二年一巡守,此伪周礼周官之说,不足据。详古文尚书周官(卷二○,页三四-三五)
天子将出,类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祢。诸侯将出,宜乎社,造乎祢。
「上帝」,天也。郑氏谓「五德之帝,所祭于南郊者」,妄也。(卷二○,页三五)
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德,以尊于天子。
此取谷梁传文也。隐十一年,滕侯、薛侯来朝。传曰:「天子无事与诸侯相朝,正也。考礼修德,所以尊天子也。」(卷二○,页三六)
天小赐诸侯乐,则以柷将之,赐伯子男乐,则将之。诸侯,赐弓矢然后征,赐鈇钺然后杀,赐圭瓒然后为鬯未赐圭瓒,则资鬯于天子?以。
赐「弓矢」「铁钺」,然后淂「征」「杀」,此衰世之事,非盛王之制也。史记文王囚羑里,纣释之,赐弓矢鈇钺使得征伐,此必当时有此(此处原重「当时有此」四字,误衍,今删。)说,而史记采之以为说耳,然其事非寔也。文王大圣人,必不以美女文马逢君之恶,自求苟免。即云其臣为之,文王岂不知而听之耳?且所求者释罪耳,既释之矣,又赐之弓矢鈇钺使得专征,揆之情理,亦所必无也。骎骎乎三分有二之势,纣岂不知之?以纣为荒淫则可,以纣为愚騃则未也。若夫文王伐崇伐密,见之于诗。当时以邻国而伐之不恭,其或受命于天子;或请于天子;均未可知,然借曰:「文王受赐专征也。」自古及今如文王之得专征,而终恪守臣节者,能有几人?而可于有道之世预立其制曰:「赐弓矢然后征,赐鈇钺然后杀乎?」今以周之赐臣者证之:平王赐晋文公秬鬯一卣,彤弓卢弓一,彤矢卢矢百,马四匹;襄王赐晋文公大辂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渐而侈矣。其弓矢之赐,则皆以诸侯强大,征伐有功而赐,非赐而后得征也,非可并论。则夫「赐鈇钺」则从未有闻者,以周之季世,卑事诸侯尚无之,而谓殷纣之世已有乎?谓周世立其制乎?吁!自当时好事者为「西伯得专征」之说,而因之贻夫春秋桓、文之悖逆,汉世篡莽之篡弒,其害不可胜言矣。管仲曰:「五侯九伯,女寔征之。」此假召公命太公之言,当时止为搂诸侯以伐诸侯张本夸大其辞耳。彼召公亦人臣,何以得命太公征伐耶?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此不易之常经,诸侯即有征伐,亦必天子命之,暂假事权,事毕则已,非常法也。后儒误信记文,又为之拘牵比儗,尤属失礼。疏引崔氏谓晋文。「虽受弓矢,不受鈇钺,不得专杀,故执卫侯归之于京师。」夫卫侯无大罪恶,即使晋文受鈇钺,安得杀之乎?公谷以晋文所为,春秋恶之,而况杀耶?孔氏曰:「鲁无弓矢之赐,陈恒弒君,孔子请讨之者,春秋之时,见邻国篡逆,亦得与征伐。」按:孔子请讨,自是正义,即不必春秋之时亦宜然也。然则「赐弓矢然后征」之说,又未为确论矣。又曰:惟「赐圭瓒然后为鬯」,此是周时之制。盖本江汉诗「厘尔圭瓒,秬鬯一卣」为说。又以文侯之命云「赐秬鬯一卣」,则圭瓒自在其中可知。礼器云「诸侯相朝,灌用郁鬯」,此后来之僣用者。(卷二○,页三七-三九)
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雍侯曰頖宫。
郑氏曰:「此大学、小学,殷之制。」孔氏曰:「郑知然者,以下文『殷人养国老于右学,养庶老于左学』,则左学小,右学大。此云『小学在公宫南之左』,故知殷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