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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姚际恒文集-清-姚际恒-第2页

迈、思文之为周公作,见于国语;若此者真诗之序也。惜其它不尽然,意此必孟子时已亡。说者咸谓孟子之释北山必有所本;予谓非也,此亦寻绎诗意而得之。不然,胡为有「以意逆志,是为得之」之训乎?自东汉卫宏始出诗序,首惟一语,本之师传,大抵以简略示古,以浑沦见该,虽不无一二宛合,而固滞、胶结、宽泛、填凑,诸弊丛集。其下宏所自撰,尤极踳驳,皆不待识者而知其非古矣。自宋晁说之、程泰之、郑渔仲皆起而排之。而朱仲晦亦承焉,作为辨说,力诋序之妄,由是自为集传,得以肆然行其说;而时复阳违序而阴从之,而且违其所是,从其所非焉。武断自用,尤足惑世。因叹前之遵序者,集传出而尽反之,以遵集传;后之驳集传者,又尽反之而仍遵序;更端相循,靡有止极。穷经之士将安适从哉?予尝论之,诗解行世者有序,有传,有笺,有疏,有集传,特为致多,初学茫然,罔知专一。予以为传、笺可略,今日折中是非者,惟在序与集传而已、毛传古矣,惟事训诂,与尔雅略同,无关经旨,虽有得失,可备观而弗论。郑笺卤莽灭裂,世多不从,又无论已。惟序则昧者尊之,以为子夏作也,集传则今世宗之,泰为绳尺也。予谓汉人之失在于固,宋人之失在于妄;固之失仅以类夫高叟,妄之失且为咸丘蒙以北山四言为天子臣父之证矣。间观周颂潜之序曰:「季冬荐鱼,春献鲔」,本于不韦月令,明为汉人所作,奈何玷我西河!世人固可晓然分别观之,无事凛遵矣。集传纰缪不少,其大者尤在误读夫子「郑声淫」一语,妄以郑诗为淫,且及于卫,且及于他国。是使三百篇为训淫之书,吾夫子为导淫之人,此举世之所切齿而叹恨者。予谓若止目为淫诗,亦已耳,其流之弊,必将并诗而废之。王柏之言曰:「今世三百五篇岂尽定于夫子之手!所删之诗,容或存于闾巷游荡之口,汉儒取以补亡耳。」于是以为失次,多所移易;复黜召南及郑、卫风集传所目为淫奔者,其说俨载于宋史儒林传。明程敏政、王守仁、茅坤?野有死从而和之。嗟乎,以遵集传之故而至于废经,集传本以释经而使人至于废经,其始念亦不及此,为祸之烈何致若是!安知后之人不又有起而踵其事者乎?此予所以切切然抱杞、宋忧也。夫季札观乐,与今诗次序同,而左传列国大夫所赋诗,多集传目为淫奔者,乃以为失次,及汉搀入,同于目不识丁,他何言哉!
  我尝缅思,如经传所言可为诗序者,而不能悉得,渺无畔岸,蠡之测海,其与几何!又见明人说诗之失在于凿,于是欲出臆论则仍邻凿空,欲喜新谭则终涉附会,敛手缩笔,未敢昌言,惟是涵泳篇章,寻绎文义,辨别前说,以从其是而黜其非,庶使诗意不致大歧,埋没于若固、若妄、若凿之中;其不可详者,宁为未定之辞,务守阙疑之训,俾原诗之真面目悉存,犹愈于漫加粉蠹,遗误后世而已。若夫经之正旨篇题固未能有以逆知也。论成,因详述其所以释诗为独难之故,且以志吾媿。
  康熙四十四年乙酉冬十月,新安首原姚际恒识。
序                            
鄂山
  余制蜀六年,恒以公余课士。蜀士颖异者众;求所为根柢之学则十无二三。窃念朱子小学可以端其趋,王伯厚困学纪闻、顾亭林日知录可以扩其识而练其才,先后镂板贮之。文翁石室旧有藏书;鄙意尤欲于御纂诸经及十三经注疏外,求所未见者增刻数种,志焉而未之逮也。
  王宝珊侍御来督学,其校士一以通经为主。今年秋。取新安姚氏诗经通论十八卷刻之。此书为侍御家藏,外间未有刻本,侍御意在嘉惠士林,故不以自秘。夫崇厉经术,助流教化,学臣之责,亦守土者责也。顾余志焉而未之逮,侍御既自尽其职,并能匡余之不逮,谓非余之厚幸耶!
  工竣,侍御属弁言,因志其颠末如此。至此书宗旨,姚氏自序已晰,善学者必有得焉,不复赘云。
  道光十七年,岁次丁酉,孟冬,长白鄂山谨序。
序                           
苏廷玉
  温柔敦厚,诗教也。孟子之说诗曰:「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数语已括其全。后人或泥古而疑其辞,或求奇而昧其义,或执一偏而近凿,或汇众说而易浠,诂经者其说互异,而作诗之意几晦。
  新安姚首源着诗经通论十八卷,力排众说,以求合于温柔敦厚之旨;而世无刻本。韩城王宝珊侍御督学蜀中,出其家藏抄本,校而梓之,不以自秘,其嘉惠士林之意,即其羽翼诗教之功也,而侍御之心可见矣。
  道光丁酉小春,同安苏廷玉序于四川渖廨。
序                           
周贻徽
  余与宝珊先后入词馆,嗣复同在谏垣。癸巳冬,余外补来蜀。明年,宝珊亦来视学,公余过从益密。宝珊通经术,尤善说诗,每出一语,辄非恒解。余谓匡鼎说诗解人颐,今乃于君见之,毋亦有枕中秘耶?宝珊因言家有姚氏通论藏本,行且付梓以广其传。越日:手一卷见示。余读之而跃然曰:今而知读书贵乎能疑;非能疑之贵,贵乎疑而能自析其疑,并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