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制国有用者,必于岁杪,盖量入而为出。国之所不可俭者,祭祀也。然不过用数之仂,则先王养财之意可知矣。盖用之有节,则天下虽贫,其富易致也。汉唐之始,天下之用常屈矣,文帝、太宗能用财有节,故公私有余,所谓天下虽贫,其富易致也。用之无节,则天下虽富,其贫亦易致也。汉唐之盛时,天下之用常裕矣,武帝、明皇不能节以制度,故公私耗竭,所谓天下虽富,其贫亦易致也。

  宋兴,承五代之敝,六圣相继,与民休息,故生齿既庶,而财用有余。且以景德、皇、治平校之:景德户七百三十万,垦田一百七十万顷;皇户一千九十万,垦田二百二十五万顷;治平户一千二百九十万,垦田四百三十万顷。天下岁入,皇、治平皆一亿万以上,岁费亦一亿万以上。景德官一万余员,皇二万余员,治平并幕职,州县官三千三百余员,总二万四千员。景德郊费六百万,皇一千二百万,治平一千三百万。以二者校之,官之众一倍于景德,郊之费亦一倍于景德。官之数不同如此,则皇、治平入官之门多于景德也。郊之费不同如此,则皇、治平用财之端,多于景德也。诚诏有司按寻载籍,而讲求其故,使官之数、入者之多门可考而知,郊之费、用财之多端可考而知。然后各议其可罢者罢之,可损者损之。使天下之入,如皇、治平之盛,而天下之用、官之数、郊之费皆同于景德,二者所省者盖半矣。则又以类而推之。天下之费,有约于旧而浮于今者,有约于今而浮于旧者。其浮者必求其所以浮之自而杜之,其约者必本其所以约之由而从之。如是而力行,以岁入一亿万以上计之,所省者十之一,则岁有余财一万万。驯致不已,至于所省者十之三,则岁有余财三万万。以三十年之通计之,当有余财九亿万,可以为十五年之蓄。自古国家之富,未有及此也。古者言九年之蓄者,计每岁之入存十之三耳,盖约而言之也。

  今臣之所陈,亦约而言之。今其数不能尽同,然要其大致,必不远也。前世于雕敝之时,犹能易贫而为富。今吾以全盛之势,用财有节,其所省者一,则吾之一也,其所省者二,则吾之二也。前世之所难,吾之所易,可不论而知也。

  伏惟陛下冲静质约,天性自然。乘舆器服,尚方所造,未尝用一奇巧。嫔嫱左右,掖廷之间,位号多阙。躬履节俭,为天下先。所以忧悯元元,更张庶事之意,诚至恻怛,格于上下。其于明法度以养天下之财,又非陛下之所难也。臣诚不自揆,敢献其区区之愚,惟陛下裁择,取进止。〈元丰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垂拱殿进呈。〉

  【请减五路城堡札子】

  臣尝议今之兵,以谓西北之宜在择将帅,东南之备在益戍兵。臣之妄意,盖谓西北之兵已多,东南之兵不足也。待罪三班,修定陕西河东城堡之赏法,因得考于载籍。盖秦凤、延、泾原、环庆、并代五路,嘉之间,城堡一百一十有二,熙宁二百一十有二,元丰二年二百七十有四。熙宁较于嘉为一倍,元丰较于嘉为再倍。而熙河城堡又三十有一。虽故有之城,始籍在于三班者,或在此数,然以再倍言之,新立之城固多矣。

  夫将之于兵,犹弈之于棋。善弈者置棋虽疏,取数必多,得其要而已。故敌虽万变,途虽百出,而形势足以相援,攻守足以相赴,所保者必其地也。非特如此,所应者又合其变,故用力少而得多也。不善弈者,置棋虽密,取数必寡,不得其要而已。故敌有他变,途有他出,而形势不得相援,攻守不能相赴,所保者非必其地也。非特如此,所应者又不能合其变,故用力多而得少也。守边之臣,知其要者,所保者必其地,故立城不多,则兵不分,兵不分,则用士少,所应者又能合其变,故用力少而得多,犹之善弈也。不得其要者,所保非必其地,故立城必多,立城多,则兵分,兵分则用士众,所应者又不能合其变,故用力多而得少,犹之不善弈也。

  昔张仁愿度河筑三受降城,相去各四百余里,首尾相应,由是朔方以安,减镇兵数万。此则能得其要,立城虽疏,所保者必其地也。仁愿之建三城,皆不为守备,曰:“寇至当并力出战,回顾望城,犹须斩之,何用守备?”自是突厥遂不敢度山,可谓所应者合其变也。

  今五路新立之城,十数岁中,至于再倍,则兵安得不分?士安得不众?殆疆场之吏,谋利害者不得其要也。以弈棋况之,则立城不必多。臣言不为无据也。以他路况之,则北边之备胡,以遵誓约之故,数十年间,不增一城一堡,而不患戍守之不足,则立城不必多,又已事之明验也。臣以此窃意城多则兵分,故谓西北之兵已多,而殆恐守边之臣,未有称其任者也。今守边之臣,遇陛下之明,常受成以从事,又不敢不奉法令,幸可备驱策。然出万全之画,常诿于上,人臣之于职,苟简而已,固非体理之所当然。况由其所保者未得其要,所应者未合其变,顾使西北之兵独多,而东南不足。在陛下之时,方欲事无不当其理,官无不称其任,则因其旧而不变,必非圣意之所取也。夫公选天下之材,而属之以三军之任,以陛下之明,圣虑之绪余,足以周此。臣历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