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第一册读竟,九流之美,八代之交,此其钤键矣。历观文字所纪,四五千年,凡称为奇才者,必自辟门庭,为古人之所无,後人所不可废。诗特其中之一端。此诗殆以命世之资,而又适当世会之既至,天人相合,乃见此作,非偶然也。第二册,望假读。会佑顿首。
○俞跋
公诗,七古沈博绝丽,然尚是古人门径。五古具汉、魏人神髓,生出汪洋诙诡之情,是能于杜、韩外别创一绝大局面者。七律纯用单气转折,又开一派,能多作,则妙境尚当层出不穷。集中此体,是开派之始,尚非大而化之之候。以为何如?震于公诗有神契,惜匆促不能手抄。尊处有抄书人,望抄寄集中最得意之作数首足矣。残年离别,倍觉ゐ然!明春当在鄂相见也。明震上。
○范跋
公度先生授是诗,而即示以陈伯严诸所为评,曰:‘蔑以加矣,子欲颂难矣!’余曰:‘不然,子之诗诚众人所则,余亦云云以颂之耳,何难之有?如其不然,则吾将伏而诵之,句句而求之,而为之圈识焉,点识焉,旌别其高下而兼议其所可去者焉。此最吾之能事,又奚以徒颂为乎?’于是,君尚留滬,而余携是诗至江宁,颇竭数昼夜之力,既卒业,而得题下三圈识者六首,两圈识者七十七首,一圈识者百有八首。其他雅淡者,亦皆可存。而仅可删者,独少年风骨未成之作耳!君于是道盖至深,余亦终无以颂之。独吴挚父、陈伯严皆尝谬称吾诗,以为海内无两。及是,而知其信不然也。诗留我处再旬日,及君之滬,还而归之,谨识其读法如此,而私留稿者六十数篇。乙未仲冬,范当世顿首。
○曾跋
黄诗以古诗饰今事,为诗世界中创境。《拜墓》一首,蔼然仁孝,信为绝作,倩某厂兄试参之。習经顿首。
○何跋
《人境庐》五古,奥衍盘礴,深得汉、魏人神髓。律诗纯以古诗为之,其瘦峭处,时类杜老入夔州後诸作。(卷一二律诗,酌存之可耳。)四五卷以下,境界日进,雄襟伟抱,横绝五洲,奇才奇才!丙申十二月十四日,大雪,何藻翔拜读。
○梁跋
古今之诗有两大种:一曰诗人之诗,一曰非诗人之诗。之二种者,其境界有反比例,其人或者相非或不相非,而要之未有能相兼者也。《人境庐主人》者,其诗人耶?彼其劬心营目憔形,以斟酌损益于古今中外之治法,以忧天下,其言用不用,而国之存亡,种之主奴,教之绝续,视此焉,吾未见古之诗人能如是也。其非诗人耶?彼其胎冥冥而息渊渊,而神味沈醲,而音节入微,友神《骚》、汉而奴畜唐、宋,吾未见古人之非诗人能如是也。主人语余,庚、辛之交,愤天下之不可救,誓将自逃于诗忘天下。然而天卒不许主人之为诗人也。余语主人,即自逃于诗忘天下,然而子固不得为诗人。并世尤天下之士,必将有用子之诗以存吾国,主吾种,续吾教者,矧乃无可逃哉?虽然,主人固朝夕为诗不少衰,故吾卒无以名其为诗人之诗与非诗人之诗歌?丁酉腊不尽八日,启起跋。
○徐跋
丁戊之际,在长沙患忧幽之疾,梁任父思所以瘳余者,举《人境庐主人》诗见示。年来与主人过从,时获新理。盖主人于学无所不究,海国闻见,抉择尤精。其为诗也,独莹心灵,漭瀁万有,自成格调,泱泱大风,籀而诵之,羽琌山人所谓怡魂泽颜者。读竟而病已,余将以是编为一刀圭也。
陶诗冲微淡远,如其为人。阳休之《序录》,固云辞采不足胜人者也。主人之诗,罗络中外,低昂古今,风起云涌,错采镂金,较其体格,区以别矣。何为取陶公诗句以自名乎?余谓自昔以来,贤人通士,所值不同,所寄讬亦复殊趣。若夫超然远识,翛然物表,其致一也。主人读尽万卷书,行数万里路,千态万状,会于一心。是故博丽其词,激昂其声,此夫人能知者也。至于殚究事物,神解独具;摆落世眼,心光湛然;身履缨绂之路,而泊乎若忘;器蕴汪洋之波,而渊乎莫罄。雅尚所在,缘是可知,百貌虽殊,波澜无二,深于主人者,殆能言之也。
曾重伯论诗之变,纵横上下,实大声宏,洵诗序中奇作。抑非主人不足以当之。余忧爱欧阳先生序后幅,语深切而笔盘旋,于主人怀才尤世之心,并同志数辈所望于主人乘时斡运之业,若往若来,万灵奔赴。读之悄然以思,蹶然而兴,有人间何世之慨,盖不徒传主人之诗而已。
八卷中各体俱备,或倜傥权奇,或自成馨逸;亦有题本平易,语特恢张;由其所历,类前贤所未经,是有论世之学焉。要皆披写胸臆,驱使烟云,一篇之成,神明识韵,若常有馀于纸墨之外者。彼夫家论派别,户标声调,究其所至,非柱即束,乌足语于主人之诗哉!卷中评识,好尚或殊,此则文评诗话家言,各有所见,自古类然,未遑殚论已。私写目录得一百三十八首,钞胥毕业,乃还以质主人。宛平徐仁铸谨识。
○温跋
集中五百,渊源从汉、魏乐府而来,其言情似杜,其状景似韩。《拜墓》、《今别离》诸诗,诚为绝诣。其余各体,皆有独至之处,而超轶绝尘,则尤在五百古也。六七两卷,境皆为古人所未历之境,诗遂为古人所未有之诗。此皆关乎世变,而公救世之苦心,亦时时流露楮墨间。仆素不能诗,读之惟有汗流走且僵而已!此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