偪状元入赘,因蒙古语“不花”为牛也。此说似近理。但陆放翁诗云:“斜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郞。”伯喈受谤,宋时已然,不始于元也。俗传黄崇嘏为女状元,因徐文长《四声猿》而始也。按《十国春秋》:“崇嘏好男装。以失火系狱。邛州刺史周庠爱其风采,欲妻以女,乃献诗云:‘幕府若容为坦腹,愿天速变作男儿。’庠惊召问,乃黄使君女也,幼失父母,与老媪同居。命摄司户参军。已而罢归,不知所终。”今讹传为女状元者,以其献诗自称乡贡进士云。


《随园诗话》:“徐题客,健庵司寇孙也,五岁能按拍歌。见外祖京江张相国,相国爱之,抱置膝上。乳母在旁夸曰:‘官官虽幼,竟能歌曲。’相国曰:‘眞耶?’曰:‘眞也。’相国推而掷之曰:‘若果然,儿没出息矣!’后徐竟坎壈为人司音乐,以诸生终。桐城张文和公为文端公之子,两代韦、平,一生贵显,独无丝竹之好,《元夕寄弟》诗云:‘天与人间清净福。不能饮酒厌闻歌。’两公皆名臣,性情相似,岂眞金星不入命耶?”究之谢傅、汾阳,寄情声伎,亦未尝为人品累也。

王渼陂好为词曲。《杜甫游春》诸杂剧,至今传诵。或规之曰:“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公宜留心经世文章。”渼陂答曰:“公独不闻‘其次致曲’?”

《亦巢偶记》:“俗呼熏猪耳为俏冤家,不知何所取义。里巷至今传之。一日,余同一二友至虎邱,游衍久之,思饮甚切。然所携杖头仅百文。因猪耳价廉、可口,令僮买以佐酒。久不至。一友忽唱《琵琶记》云:‘俏冤家何事还不到?’众大噱。”


明神宗时,张江陵当国,将南京内库高皇所藏宝玩尽取上京。中有顚不刺宝石一块,重七分,老米色,若照日只见石光,所以为宝。说见《金陵琐事》。笺《会眞记》者,以顚不刺为美好辞,不知所据。或以为元时方言,如此宝石之名,以其美好也。

《听雨增记》:“孙汝权乃宋朝名进士,有文集行世。玉莲则王十朋女也。十朋劾史浩八罪,汝权实嗾之,理宗虽不听,而史氏子姓怨两人刺骨,故作《荆钗记》,以玉莲为十朋妻,汝权有夺配之事。”又《南窗闲笔》:“钱玉莲,宋名伎,从孙汝权。某寺殿成,梁上题‘信士孙汝权同妻钱玉莲喜舍’。”按此,则玉莲确系汝权之妻矣。十朋无故受诬,殊为可恶。

孙季昭《示儿编》:“北朝来祭章献太后,杨大年捧读祭文,仅空纸,无一字,因自撰云:‘惟灵:巫山一朵云,阆苑一堆雪,桃园一枝花,瑶台一轮月。岂期云散、雪消、花残、月缺!’仁宗深叹其敏捷。”案:此词浮艳轻佻,施之君后,失礼已甚。钱竹汀宫詹云:“大年死于天僖四年;章献之崩,大年死已久矣,其为委巷不经之谈无疑。”《荆钗记?祭江》一出,其祭文云:“巫山一朵云,阆苑一圑雪,桃源一枝花,瑶台一轮月。妻呵,于今是云散、雪消、花残、月缺!”施之于此,则妙文也。
“孙季昭”,原作“孙李昭”。


《两般秋雨盦随笔》:“卢代山,钱唐人,住山儿巷,抱经学士族人也。家藏葡萄藤小几,云是洪昉思按拍者,指痕犹隐隐焉。昉思先生所著,《长生殿》外,尚有《天涯泪》、《四婵娟》、《青衫湿》三种,稿存黄氏。先生,文僖公孙壻也。”

查伊璜孝廉自遭私史祸,益放情诗酒。家僮、侍婢,俱解音律,悉以“些”名之。有云些、月些二婢,尤聪俊。孝廉每得佳句而未成套者,辄令二些记之;续有所得,辄歌前句,串合成套。名日“活锦囊”。

《檐曝杂记》:“李太虚,南昌人,吴梅村座师也,明崇祯中为列卿。国变,不死,降李自成。本朝定鼎后,乃脱归。有举人徐巨源者,其年家子也,尝非笑之。一日,视太虚疾,太虚自言病将不起。巨源曰:‘公寿正长,必不死。’诘之,则曰:‘甲申乙酉不死,则更无死期,以是知公之寿未艾也。’太虚怒,然无如何。巨源又撰一剧,演太虚及龚芝麓降贼后,闻大清兵入,急逃而南。至杭州,为追兵所蹑,匿于岳坟铁铸秦桧夫人胯下。値夫人方月事,迨兵过而出,两人头皆血洿。此剧已演于民间,稍稍闻于太虚。适芝麓以上林苑监谪宦广东,过南昌,亦闻此事,乃与太卢密召歌伶夜半演而观之。至两人出胯下时,血淋漓满头面,不觉相顾大哭,谓:‘名节埽地至此,夫复何言!然为孺子辱,必杀以泻忿。’乃使人俟巨源于逆旅而杀之。此事得之于蒋心余。”

和凝少时,好为曲子,《香奁集》其所著也,布于洛、汴。逮在政府,契丹称为“曲子相公”。凝耻之,使人收拾焚毁不暇,遂嫁名于韩偓。改署其集曰《游艺》,不及词曲。明夏文愍公善南北曲,亦号“曲子相公”。


袁箨庵以《西楼记》得名。一日出饮归,月下肩舆过一大姓家。其家方宴客,演《霸王夜宴》。舆夫曰:“如此良宵风月,何不唱‘绣户传娇语’,乃演《千金记》耶?”箨庵狂喜欲绝,几至堕舆。

《蒪乡赘笔》:“李笠翁性龌龊,善逢迎。常挟姬三四人,遇贵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