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

商老爷举小神,如今受娘娘恩,监察使有名分。出了鬼道入神道,享受无穷分外尊,一言感激真难尽。今日奉娘娘差遣,知老爷患难临身。

商老爷问:“是那个娘娘?”使者说:“就是三姑娘。玉皇封他孝义夫人,兼管总督水陆神祗。今早说老爷海中有难,差小神特来救护。”

三姑娘封夫人,兼管着水陆神,天曹地府皆归顺。世间若有不平事,表章不必到天门,许他立刻全拿问。今日把业龙斩死,从此后不阻挡行人。

商老爷还待问他,他躬身说:“奉娘娘命令,不敢久留。”一阵风就不见了。这是那善人的灵应,还没说那恶人的果报。却说赵歪子又嫖又赌,骂亲娘,打官司,花费的又轻快,因此甚窘。

赵歪子甚杂毛,又好赌又好嫖,器皿田园折蹬着撂。以前还有虚体面,后来冬里没身袍,也是他有耗星照。搜算着楼宅地土,这家业指日全消。

自从恶虎死了,他霸占的庄田有五六十处,家家告状,歪子不敢朝头,都着人家认了去了。本庄十来顷地,倒被人家告了三四顷去了。

人莫要逞粗豪,霸占的不安牢,身死难免人家告。家业归于商孝子,簿子注定怎能逃?商家不必有心要。若不是天生造就,那怕你交转千遭。

那歪子没什么折蹬,不能惊天,只得动地。那邻近人家不肯买,都让商宅,只得托人合商大爷说。商宅实是没钱,也就辞了。

如咱家虽做官,却实是没有钱,岂肯不买满心愿。家里若银钱估不透,不看吃来也看穿,茅庵草舍何能换?我不是故意不买,这个说真是无钱。

员外不管事,大爷辞了,也就不消说了。谁知那簿子注就的,再不能逃,有邻近乡邻平日受他的好处,都情愿借几百银子给他。众财主把银攒,给商宅买庄田,人人都是心情愿。三十两来五十两,大包包来摆面前,交文书就要两手贯。商大爷呵呵大笑,这个债何日能还?

大爷说:“承列位美意极好,但只是这银几时能还?多谢了罢。”众人又不肯拿去,替他找了中人,拿文书来,两相交纳。

立文契是赵歪,只因贫少钱财,就将自己庄田卖。时值价银三千两,四至分明详细开,一面全管无窒碍。与商宅永远为业,一任他把耕种葬埋。

对门有个周仁宇,家里摆下酒席,请了中人合赵歪子来,就请过商大爷来,当下交银。不由大爷作主,吃了酒,就领着商宅家人去查点。

管家去仁宇陪,地两顷立封堆,进庄又有看宅一位。点了瓦屋验革舍,又把家伙看一回,犁耙绳索皆齐备。查点了一件不少,才回来报与商宅。

大爷也就收了契。员外说:“该人钱也是业债。”大爷说:“无妨,二郎爷爷既把他的物业给二弟,想是将来还起了。”

二弟到御史行,俸禄比往时的强,省省也就完了账。神把田产归二弟,怎么辞了不承当?想是将来还有望。怎么肯欠人账目,变做那驴马牛羊?

待了二日,商大爷去看那宅子,要去读书。见有一株大榆树扫那屋檐,便叫人斫了;还怕再发,又叫人扒那根子。

那树有一抱圆,极嫌他扫屋檐,安心要把根扒断。主人椅子旁里坐,一个使镢一个使锨,半尺深露出大瓮堰。除去了一个石盖,揭起来满瓮铜钱。

商大爷见是一瓮钱,遂叫搬出来。谁想那钱只有二三指厚,以下俱是元宝。商大爷大喜,取了两三个骡子来,运了家去。将刚银子的人,每人赏了他钱二千。

忽然间得横财,这才是命里该,好像在此久相待。去时拉他拉不住,来时蹬也蹬不开,里边像有神鬼在。若还是命里该得,溺泡尿泌将出来。

这银子也不知是赵家的,也不知是别人的,只是埋的时节,已注定是商家的了。

伤天理黑汗流,攒来埋在地里头,埋时已是辞别就。攒他原来为谁攒,留他又是为谁留?自家待使不能勾。有一日主人到了,无余剩一并全收。

将银子运完,那扒的才待散,忽然跌倒一个人,直瞪着眼说:“这是商老爷的银子,你偷往那里去?”商老爷着人翻了翻,每人身边藏着一个大元宝。这岂不是好奇怪!

从来这元宝兄,见了的就动情。虽动情也看各人的命:有命千金也易得,无命一文也难争。运气低任凭怎么挣,就忽然拾了元宝,也着你灾患齐生。

大爷收了他那元宝,两个才还醒过,自家一毫也不知,羞羞的去了。却说商家老爷点了江西的按院。当初二老爷父亲被恶虎打死,山东的军门就是江西人,如今也是致仕在家,依旧横行作恶。到了家还是贪,占人宅霸人田,凶恶惹的人人怨。也是他的恶贯满,也是他怨气动了天,就遇着仇人来巡按。二老爷代天巡狩,就访他异恶奇贪。

那军门听说他来到也害怕。他若是改行,二老爷是个正人,也未必不饶了他;谁想他依旧作恶,就被一个秀才告着打死人命。二老爷就想到自家那苦楚。

二老爷动了心,出了票要拿人,当堂亲自秉公问。当初我也曾告状,几乎屈死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