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身到九云霄,任拘给谁想不到。都说是大嫂有福,报他那孝节贞操。

大相公叫他把物件衣服收拾出来,且在咱娘那屋里住着,好着人拆了另盖。

旧绣鞋破铺衬,娘子夹进旧房门,可才又把言来进:当初剩下两口屋,一家挤着去安身,忽然拆了我心困。这座屋就极精致,可又好事奉娘亲。

大相公商量他姐姐。大姐说:“弟妇真是贤良,别人可就没有这个心眼。”

把弟妇尊又称,不肯忘了旧恩情,足见他那圣贤性。若是当年失了节,怎得归家还受荣?这样好人天也敬。一口屋还想旧日,这个心问问谁能!

仇福听他说,就没拆那口屋。二相公来合他商议,要上口外去赎他父亲。大相公说:“你伺候进大场,我去罢。”

我去了道不妨,你在家好进场,进大场才有个举人望。咱的人家原不大,从新盖了几间房,安上吻兽才展样。得着人叫声爷爷,好打衬这裘马厅堂。

大相公买了四个骡,雇了两个觅汉,又买的小妮子、小厮在家支使,一概完备;又买了几匹缎子,打算着送那将军;还找了跟二相公去的那人来,才起身去了。

大相公才气高,一旦回头做富豪,事儿周全虑的到。嘱咐兄弟去科举,亲身万里不辞劳,骑骡上了边庭道。还是那来时旧路,这一回主仆逍遥。

大相公去时,是六月将尽。二相公考了个二等,就没来家,等着进了大场才来家。慧娘说:“有点指望么?”二相公说:“在不的人,那指望哩。”

去科举完了场,就听着命主张,功名原不由人望。命好撞着试官喜,篇篇都是好文章,两点下不在咱头上;怕遇着试官瞎眼,辜负了我那慧娘。

二相公清闲无事,看着匠人垛楼。一天,那楼上的匠人说:“来了报马了。”二相公坐不住,来到前边。

果然把录条传,一声声要大钱,门前一派人声乱。喜坏了妇人合小厮,慌了管家合觅汉,太太喜外人不得见。即时赏白银十两,奶奶的红缎二端。

打发报马去了。那道喜的盈门。范公子来道喜,上宅里看慧娘,见那宅子款致,一场好笑。

范公子甚喜欢,对慧娘开笑颜,暖云窝你道住的惯?我说得了石崇婿,人说你嫁了穷范丹,今日才信我梦儿验。那一时充军在外,谁指望还见青天?

慧娘吩咐就在宅里待了。去了,到了家,送了慧娘的圆房来。人见他又富又贵,公然成了大家,都极打罕。

如今人眼皮宽,时势炎凉好可怜!充军时谁肯来相看?今日忽然中了举,人是富贵又少年,必然就做翰林院。你看那床帐桌椅,各屋里摆列光鲜。

二相公待起身上府,范公子又送了一个老道管家、一匹好马来。慧娘说:“你到那里赴了宴,谢了座师,拜了同年,静一两个月,打那里上京罢。”二相公说;“是呢。”

二相公点点头,说慧娘你好诌,做了奶奶还不够。热突突的夫妻生拆散,叫我千里把官求,半年离别怎么受?待这等生难割舍,听这话别念全勾。

慧娘说:“离别的滋味我尝过了。况且这是好离别,还好。你只管努力功名,勿生他念。”

虽然是桂花香,还望你上玉堂,人心无足蛇吞象。生死离别曾受过,这样离别何足伤?一伤感就些孩巴样。咱爹爹归家有日,得了官就告假还乡。

二相公笑着合慧娘说:“我去了。等有人上京,你可亲手写一封书去给我。”慧娘说:“你这潮孩子!看着人家知道,成了故事。”二相公出来,去给他娘磕了头;又到了范宅,拜别了丈人丈母,才起身去了。不知后事何如,且听下回便知。

第十二回 仇牧之合家团圆 土条蛇满门诛戮

却说那仇福到了口外,仇牧之看见大喜,把缎子送给了将军,才讲赎身;讲了好几天,事体方妥。朋友们来饯行。又待了好几日,爷俩才起了身。及到至家,已是残冬将尽。到了庄外,看见红旗飘摇。仇福说:“俺兄弟中了!”

[耍孩儿]指一指那旗杆,仇牧之甚喜欢,马上他就留心看。他原说是中了举,才望父子得团圆,猜他说的是远限。那个话依然在耳,谁想他今日果然。

不一时,到了门前,见了那八字门墙高大,挂着经魁金字牌。一群管家来马前磕了头起来,来牵马的,坠镫的,把爷俩扶下来。进了宅,大姐合他娘迎出来,不免伤感。

眼看着冬将残,父子遥遥万里还,二十年夫妻不相见。去时方才三十四,归家已是五十三,一家带泪来相见。痛多时才开笑口,都来问一路平安。

仇牧之看见大姐,又落下泪来。

我在家鬓才齐,一点恼着就不依,蹦头打滚真难治。搬你一回一回恼,整年轮月两别离,不想得了你的济。若不然两个孩子,怎么能还有今日?

正说着,两个媳妇来磕头。仇牧之看见,着实欢喜。以后又是家人媳妇子来磕头,丫环在旁点火斟茶。又看了看房舍规矩,公然就是大家。

我去时是草房,回家时是高堂,媳妇都是嫦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