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自己打着个灯笼,飞跑的去了。”

万岁爷笑一声,叫丫头你是听:想是他嫌你不干净。他家住在什么巷,隔着这里几里程?若是不远你蹭一蹭。果然他宿在家里,拉他来休要放松。

丫头说:“我去找他去。”略不停时,丫头回来说:“他夜来不曾归家。”二姐说:“有了。”

佛动心想一周,半夜里何处收留?有个去处他去的溜。东院里有我好姐姐,名子叫做百花羞,秀才惟只合他厚。情管是在他那里,不消去别处搜求。

丫头说:“我就忘了呢,就是就是。”慌忙去了。

有丫头到东厢,胡百万才下床,脸儿洗得没停当。骂了一声天杀的,着俺像找白侍郎,你可弄那自在像。穿搭上流水去罢,这早晚还只顾麽仓。

胡百万穿衣裳,骂一声,卜淫娼,上头扑面的什么样?我这问您二姐姐,文书着他给一张,我可合你算算账。那丫头连推带打,一阵风拉上楼房。

万岁说:“你干的好事!我着,你休去,你怎么就逃了?”胡百万说:“他们又不留我,怎么可强插白赖的死塞呢?”丫头说:“好嚼舌根子的!我没说你休去罢?”万岁说:“这自然是你的不是。你竟扬长去了,又不怕人担嚣;我封了你一个大大的官儿,你又不早来谢恩。罚你给丫头作个揖罢。”胡百万说:“我宁只给佛动心磕头,这揖可难作。”万岁说:“你为什么半夜里逃走了呢?你作揖还拣主么?”胡百万说:“不是拣主,他们都担不的,看折煞他了。”丫头们笑哈哈,胡百万你忒也夸,自家估着自家大。你说作揖就担不的,你跪上试试看怎么?秀才说话就恁么乍。百万说你留情意,再留我定是住下。

万岁说:“着了极了,饶了你罢。我且问你:你会相面,你相着我现如今是什么人?若说着,赏银二百两。”

胡百万笑吟吟,俺有眼也有心,你说俺就恁么夯。头上戴着檐毡帽,腰束皮鞋带一条根,自然长官何消问。这两日运气极好,又插上这二百两的白银。

万岁说;“你可相差了,就没有装做军家的?”胡百万说:“拿银子来罢。”万岁说:“相不着怎么还敢要银子?”胡百万说:“军爷请自家说是个什么人,我就不要了。”万岁说:“我现是个京官。”胡百万说:“若是个京官,我情愿挖下眼来搓了。”万岁说:“我实对你说罢,我是个皇帝。”胡百万问二姐姐道:“真果么?我不信,我不信!谁家皇帝出来嫖院来?还肯自家说是皇帝?拿银子来罢。”

万岁爷笑哈哈,我本是盘问他,谁想倒着他盘问下。就给你银子二百两,休要拿着当土合沙,做条裤子好支架。你领我院中看看,那有名的都是谁家。

万岁说:“二百银子这是小事,我可不是为你相的那胡突面。听说院中三千姊妹,你就认的两千七八。那名妓多少,你都领我去看看。”胡百万说:“这自然是都篾片的职掌,怎敢推辞。”万岁大喜,即时吃了酒饭,一同下楼。胡百万说:“二姐没本是走不去罢?”万岁说:“也罢,你在家叫人摆下酒席,回来咱好玩耍。”转街巷曲弯弯,皇帝后秀才前,领着万岁沿门串。出色名妓八十个,武艺精通件件全,拣着门儿从头看。看了勾五十余家,爷才信自古才难。

二人走了五十余家,有住下吃一盅茶的,有略坐坐就走了的,有合胡百万骂几句的;都知道是二姐接的那军家,也都不甚尊敬,却都为胡百万的面子上,没有不让坐坐的。万岁肚中饥了,却又困乏,见那一般名妓都不上眼,兴致也就没上来了。转过墙角,又到了一家,见那房舍甚是清雅,有一个姐儿迎将出来。

万岁爷细端详,打扮的淡素装,年纪只在二十上;虽然不似二姐美,风流却也不寻常,行持没有那惫赖样。见了爷拜了两拜,将二人请进香房。

到了房里,胡百万说:“这就是南楼上那位爷。”那姐儿慌忙跪倒,磕了几个头儿,便说:“不知爷来,有失迎接,贱人万死!”万岁爷暗疑猜,这个人好怪哉,怎么听说就将我拜?人人拿着不当事,忽然跑出个敬的来,万岁便有几分爱。要赏他白银百两,,不言心里铺排。

二人茶罢,美人便吩咐丫头速备酒席。万岁说:“穷军家又没有赏银,那里就有取扰的理。胡百万,咱走罢。”美人那里肯依。那美人笑开言,叫声爷休弃嫌,好容易见的爷金面。虽然没嗄给爷吃,略把腿儿少卷卷,遽然去了不好看。胡百万你若领了客去,我合你断了咱往还!

胡百万说;“这是他一点诚意,咱就扰他罢。”万岁便忻然坐下。略不停时,酒肴甚是齐整。

武宗爷闷气消,问一声女多娇,初逢不知是什么号?今日闲玩来到此,没曾带着银子包,回时送个薄仪到。美人说增光万幸,若说这赏赐何消。

胡百万说:“他名子叫百花羞。”万岁说:“哦!那百花羞就是你么?”百花羞说:“就是贱人。”胡百万说:“听的谁说来?”万岁说:“今早晨找不着你,佛动心说,有一个百花羞合他甚厚,必然是在那里,因此知道这个名子。”又点点头说道:“是你眼色不差,果是个妙人儿,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