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教他行点好,流水把更打尽。

舜华说官人,从此别矣了!鸿渐说娘子又待戏弄小生哩!才隔了两日,再相戏便俗了。我只是谢罪便了。舜华说我实送君行,不是相戏。

[劈破玉]我合你做夫妻四年零半,不想你心里另有个撅儿把奴拴,为甚么还痴心把你恋?你自有结发的恩合爱,这露水夫妻煞相干?趁如今就合你别了罢,省的你后日要把奴来闪。

舜华说官人既不饮了,咱便行了罢。把个竹夫人丢在地下,问你在前边在后边?鸿渐说你在前边,我搂着你罢。两个骑上,一阵风响,飘飘荡荡,不多一时,舜华说住了。忽然落下来,便说官人,咱可从此别矣了!鸿渐睁开眼看了看,说呀!我那舜华那里去了?

俺这里就待问几时相见,不知他从几时飞去半天?想又是眼障法把我诓骗。独自立在明月下,定定神思仔细观:光景如故,树木依然,庄东里那个滩,庄西里那个湾,庄北里那座山,庄南里那段田;庄里头楼几座,庄外头庙几间;这是王家的坟墓,这是李家的花园。楼台未曾缺少,庐舍不曾增添。看了看,一件件的分明,真真的,隔着家门不大远。

这真正我那庄村,无论是真是假,我且进去。呀!灯光也是明着。

进了庄,直到了自己门外。看了看,一遭儿屋倒墙歪,昨一日合舜华来那风景还在。跳过破墙去,直到内宅来,却也是窗儿里灯明,就合那夜半点儿不曾改。

虽然这丫头又弄法哄我,我且敲敲门,看是如何。方氏上白半夜三更,你是何人叫门?鸿渐说是逃人还家。方氏说你站在窗外,我认认着。鸿渐果然站下。不一时,把门开了,哭出便问官人怎么来来?鸿渐笑着说你不知道哩么?还问甚么?

这想是施舜华又来作戏,便说道小娘子会弄张致,平白里哄杀人光行那鬼怪计。看了看保儿还在床睡,比着昨夜更不差毫厘。你又把那竹夫人拿了来了?小娘子,我可从今不信你。

方娘子恼了说我合你四五年不见面,我为你受了多少的苦楚。见了面一眼泪也不落,冷打慢吹说的话,云里雾里,想是你的良心全丧了!

张鸿渐这几年你良心全坏,我为你人间的罪尽数全捱,现如今那枕上头泪痕还在。五年的夫妻一相会,一眼泪也不流下来。像奴家这一等无心的痴人,该着他死在监牢永不睬!

张鸿渐说这真是我那娘子了!一行哭着说娘子,你不知就里,原是我在外头,相处了一个狐仙,姓施名舜华,他已是合我来了一次,他哄怕了我了。

昨夜晚他就把娘子来变,在怀中谈话儿百样的试单,他说你忘了我合他留恋。我谈他情义儿虽然好,到底是个狐狸仙,这一句话犯着他那苗架,他就现了原身翻了脸。

适才又是他送我来的。我只当又是戏我来。我且问你:那官事怎么样来?方氏说一言难尽了。

你去后拿我去当堂审问,我可就掘他妈不辨官民,他气极就送我牢里监禁。他二舅跪央只是怒,我在监中过两春。二哥赌气愤志青云,过年连登进士,才把我送进家门。只等按院到任,一路访的底真,销了老马一个,拴了衙役一群。人都说老马必砍头,还不知将来准不准。

鸿渐说施舜华真是仙人!昨夜来时,他装着娘子说话,说的如此,一宇不差。方氏说我拿酒来与官人洗尘。你可从容说说你那苦楚。

丑扮李鸭子醉上白我乃李鸭子是也。自小无赖,人都叫我破军。吃酒嫖赌,俺没有一件不通的。适才远远望见一个人,爬墙往方娘子家去了,想是他的个情人。俺也*(左足右柴)个狗尾儿。那方娘子,且休说合他有实事,但能汤他一汤,也就浑身酥麻。

俺从来便是个无赖光棍,起了个外号叫做破军。我爱那方娘子流聪俊,二十四岁长守寡,难说全然不动心?院墙又矮一直到但只是这主子利害,不可轻易近身。县官骂了个闭气,衙役打了断筋!又打上方仲起忒也尊,弄发了不饶人,重则掉了脑袋,轻打的发昏!老子生儿一个,死了无人上坟。虽然是馋涎长流,因寻思到这里,才死活强忍。

今日既有了相厚的,还怕他怎的?待俺爬过墙去。

跳过墙俺不免一直竟进,他里边既说话待俺听真,醉昏昏听不出谁名甚。若听出这个主,吆喝一声杜住门,一把儿掐住他那脖子那时节不怕他不肯。

李鸭子听了多时,走的响了。鸿渐说外边有人,我看是谁。扶着窗瞧了瞧,说不认的,听不出来。方娘子便说甚么人?鸭子说我是奸的。

叫一声方娘子休弄歪像,我是那李鸭子合你是同庄,你合我犯相有何妨帐?难道说你合人来往,就不许俺汤一汤?你若是依了这件事儿,咱可就千样事儿都不讲。

方娘子说气煞我了!这怎么治他?鸿渐说我总不是个人了!做着条汉子,除不能中举会士,给那妻子增光,一个老婆也不能做下主来,待要这命怎样!床头上抽出一口刀来,说杀了这行子罢!姐子说且住,万一伤着人,等我实告他。便说李鸭子,这是鸿渐刚才归家,你待怎么?鸭子说我不信。就是张鸿渐,他每日歇着案,也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