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而神乎趣,观者忘其趣,而不觉身入趣中矣。虽人颇以花月妖目之,然辨味于酸咸之外,则镕金盂水,随性方圆。姚郎而肄昆曲,又未始非雅部翩翩佳子弟也。一日再访,适郎未至,而其余诸人皆可憎恶,复不晓事,甚至管班伧父目道人为风颠,使少年血气,其人必饱老拳。道人为花而来,岂屑与村牛计较,司空见惯,殊恬如也。惟姚郎杂明珠于瓦砾之中,为可惜耳。偶于酒间与朗玉谈及,姚郎闻信奔至尊前,感愧交形,柔词谢过。道人愤恚既锁,新交更挈,欢然大醉,卽题四絶,乞餐花小史作淡墨小幅而题其上以赠。姚郎剧极多,色色俱佳,又闻其工墨兰,尚未一欵清斋,观其放叶安花时婀娜韵致也。

华岳仙人姚玉京,小桃花面旧知名,却嫌阆苑春风少,别领笙歌下碧城。

短短芦芽瑟瑟风,一腮香泪落青骢。人间难算相思帐,梦到前村豆又红。

一任浮云蔽月华,【借用姚月华】看花老眼不曾花。凤城多少风流笔,点到明珠有几家。

颠米迂倪未是奇,惜花心事只花知。无端衣碍蔷薇刺,莫怪旁观笑我痴。


玉林

姓蒿,字可洤,年十八岁。其父卽从前北部有名之蒿三本,保定籍,而娶于吴。可洤产自吾苏,长而居扬,故吴语、维扬语皆能言。春台部。丰神雅淡,音调清扬,擅场有《反诳》《盗令》《着棋》《挑帘》《交帐》等剧,波眼传情,柳腰作态,自然窈窕生妍,未识当年郑氏知书之婢,陶家瀹茗之鬟,能似可洤风韵否?余一见卽心赏之,频访不遇,忽有同心欢然共饮,无如入坐已至刘伶,一醉几成蒋济。然雾里看花,觉蒿郎断红映颊,秋水为神,何异诗堪已怒,四目相招,五体投地,无减过江仆射,醉胜人醒矣!题赠芳名『芙蓉』,冷艳结契骚人,

斜倚文楸落子稀,歌传捉搦夜光微。明眸剪取澄江练,不逐春风撩乱飞。

花攒螺髻忒风流,堕马环鸦绾玉钩。八字排梳梳笼后,有人亲见学扬州,【梨园妆饰,鬬巧争新,蒿郎鬏髻花样俱自扬州购来,故妙絶一时。据槐亭居士云。】

秋老清挥照緑湄,拒霜粉艳自幽姿。天涯我亦西风客,会得遥情脉脉思。

老向花间作酒狂,笙歌丛畔快飞觞。彩毫零落难添色,【蜀州有添色芙蓉】欲醉芙蓉看换妆。【芙蓉一日三换色,又名『三醉客』,可洤颇善饮而豪,故云。】


九林

姓骆,字琴仙,年十六岁,安庆人。春台部。初到,见之眉目明秀,静穆自持,宛如读书子弟。及演《游湖借伞》,容庄色媚,语细音娇。同坐有嫌其太板者,余曰:『看新脚色登场,正如三朝新妇,带几分羞涩态,弥见其佳。太滑溜转味同嚼蜡矣!』嗣演《检柴》,目逆而送李郎时,情态尤妙,日落荒郊,青鬃已去,澘焉出涕,袅袅哀音,临风自诉,倍足动人怜惜。近演《白蛇传》内诸出,亦妙。花旦中具此风格,可取法乎上,慎勿蹈时派,变其素质也。

素艳还滋香土培,天然秀色渡江来。看君饶有闲情性,莫羡唐花烘托开。

旧是潮壖淹泊身,总宜船上往来频。【『总宜』,西湖船名】打篷雨外新妆淡,相况娟娟趁棹人。

风袅罗衣四野寒,柔肠寸寸欲言难。凭谁解得芦花痛,合遣离魂逐去鞍。


桂枝

姓彭,年二十岁,扬州人。春台部。三寳之师弟也。仅见其《思凡》一出,姿容清丽,态度便娟,无限情波含蓄于恬静中。玉尘纔挥,凭栏而望者,『好』声鸦乱。惜擅场无多剧,寻卽返棹。今复来都,见其于《福星照》内,偕蒿可洤扮仙姑一对。姑射琼姿缥缈,云中飘堕,令人神往移时。相隔逾年,定增他技。然具此兰姿玉质,花非解语,月固多情,不必征歌,卽以彭郞作花月观可也。已散彩云,随风又至,芳筵注目,为倾三爵。

梦断云梯上广寒,仰天心歇一枝攀。颓唐酒国余清兴,金粟香飘到笔端。

凡心打破便成仙,小玉双成到眼前。三爵油油酬法曲,欢场人笑拓枝颠。


贵笙

姓汪,字仙林,年十九岁,怀宁人。三庆部。神清骨秀,虽艳妆而无脂粉气,诗之咏美人谓『清扬婉兮』,清扬在眉目之间,地无些子,非细心领略,则天然之韵致不出。谢夫人林下风,亦只『清秀』二字足以尽之。求真色自当以此为上乘。如汪郎者,洵足当之矣。郎于癸亥秋间入都,名未甚着,以未尽其技也。当珠含玉韫,自不可掩。《戏凤》《扫花》等出,观者已交口称赏。初写黄庭,恰到好处,拭老眼以看其将来。

秀是春山经雨后,清如秋水照人时。万花丛里矜初见,竹外新梅放一枝。

太平世界任风流,春色间从野店收。莫羡当炉人有眼,奇缘还亚玉搔头。

翠凤翎毛耀九霞,春风不许浪吹花。胭脂满地谁收拾,小别多情蕚緑华。


福寿

姓朱,年十九岁,扬州人。三庆部。初到演《花鼓》,鹿角峰樵谓其脱离窠臼,崭崭生新。《买炭》《斋饭》本詹双庆所擅场,今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