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红栀之爱耳。

同治四年正月十四庚戌:晴。寒夜,周文俊兵部邀同其羣从文杰解元、麟图工部及允臣兄弟,宴于景和堂蕙仙家。予招芷秋。又有蒨云、芷侬、梅五诸郎,擫笛征歌,三更而罢。芷侬见予若不相识,终席冰襟不交一言。芷秋失座欢,龈龈有辞。此辈周旋固亦甚难耳。

同治九年八月十九日:上谕:『御史秀文奏请严禁卖戏一折,京师内城地面向不准设立戏园,近日东四牌楼竟有太华茶轩,隆福寺胡同竟有景太茶园,登台演戏,并于斋戒忌辰日期公然演唱。实属有干例禁,着步军统领衙门严行禁止。』

同治十三年八月十五日:钱秋菱来敂节。秋菱,名青,小字桂蟾。貌不扬,而按曲姸静。能作小行书,有魏晋人风格,人亦闲雅。潘星丈、绂丈及秦宜亭皆极赏之。今年三月,诸同年燕集安徽馆。秋菱演《惊梦》一出,赵桐孙叹为仅见。予曰:『君未见沈芷秋耳。若令比执,不止拔茅弃旌矣。』然潘凤洲遂因此惑之。其人亦颇知亲文士,近日都伶之秀出者也。

光绪二年九月二十五日:余性浮动,少喜观剧,三十以后深戒此事。比年在都,未尝过问。近日强作游戏,自十九日至昨日,竟至六出不厌。虽以同人固要,情好媻娑,非可得已,然桑榆之景,渐近西山。入夏以来,十旬九病,近方少愈。怠荒已多,犹复不惜寸阴作此儿戏。过庭之训,老未知悛。通计今年废经失业,学之无成亦可知矣。书此以志自讼,非敢分过友朋。

光绪三年三月初五日:作片招秋菱来。以闻霞芬昨日丧其父,赠以洋银六圆,属秋菱转致之。

四月初三日:傍晚,梅卿邀饮丰楼。同车往。座有潘伯循、仲彝、秋伊、弢夫、子宜、心云等诸君。余招秋菱、霞芬。霞芬以明日赴妙峯山烧香,属其代为姬人祷疾,自书香板付之。二更时归。夜露,晦,风寒如深秋【付秋霞车饭四千】。

初七日壬辰:午前答拜殷蕚庭兄弟,卽出城赴天宁寺之集。到者鲍益夫、史寳卿、汝翼、彦清、心云、少篔、子缜、云门、子宜、孙仲容兄弟,及仲彝、弢夫,宾主共十四人。余招秋菱、霞芬。酒边左史,小寄闲情。老辈风流,贤者不免。今者衣冠扫地,争事冶游。乐部人才,亦以日劣,风会颓靡,盖与翰林不殊。其酒肉贵游,风尘热吏,皆改趋北里,恣狎淫倡,挥霍之余,偶亦波及。而冷官朝隐,举子计偕,往往托兴春游,陶情夏课,酒垆时集,灯宴无虚,清浊不分,流品遂杂。其惑者,至于徧征断袖,不择艾豭,姸嗤互济,雌雄莫辨。其稍知自爱,谬坿钟情。如江夏彭侍郎视学江左,岁以千金寄黎艶侬。丹徒杨大理得视学安徽之命,卽徧许诸郎厚分囊槖。而四川臬使、江西李布政,去年退职至都,皆彻夜笙歌,挥金巨万。太和张京兆莅治神都,亦复轻赍时出。其下此者,益无论焉。余以冗官病废,劳心著述。同人过爱,时以食酒相邀,冀为排遣。虽甚勉强,偶亦追从。秋、霞两郎,实所心赏。杖头稍足,花叶时招。而魑魅喜人,蜉蝣撼树,遂疵瑕颓叔,瘢垢鲁男,增饰恶言,快弄利口。其相爱者,复劝泯其事迹,隐厥姓名。岂知野马满空,何伤白日;杂花乱倚,奚病孤松?既为之矣,讳之何益。若夫同集之友,所眷各殊,或隐讳于家庭,或嫌疑于风影,其下伎之名字,亦羞污于简编。故一概略之,非每集所召止此二人焉。特发其凡于此。傍晚归。

五月十九日:梅卿邀晚饮丰楼,固辞不得。余近来踪迹屡在酒家,或以惜别媻娑,或以寓情陶写,然十之七八强作应酬。愒日疲神,多非得已。缩三旬之举火,求一刻之暂欢。志士之悲怀,寒人因而霣涕者矣。今夕招霞芬,坐间戏语子宜、心云,此非灵均香草,实为庄生寓言,视之如涂车刍灵可也。

八月二十日:晚,赴心泉及张霁亭府尹景龢之招。是日,梅蕙仙生日也。坐客甚杂,无憀之甚。少篔、云门两遣人邀饮丰楼,遂驱车往招霞芬、秋菱。酒散后,诣景龢以钱二十千为蕙仙寿。

冬十月二十日:为秋霞书楹帖撰联句云:『秋树齐芬,独让幽桂;菱花并影,双照圆蟾。』

光绪五年三月初八日:为霞芬书楹联两联。一云:『霞呈寳镜双花霭,芬染银炉百福云。』首尾藏其名字也。一云:『緑鹦款语宜春榭,玉燕新巢称意花。』切其新居也。

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诣同乐园赴竹篔观剧之约。四喜部演《雁门关》,诸色皆佳。又演《甲子图》灯戏。盖今年剧场以此日毕,故爨演极盛,兼寓吉祥以娱人也。

光绪七年元旦:去腊都中四喜部新制《贵寿图》,演汾阳见织女事。灯釆绚烂,而色目不佳,科爨俱恶。惜无以昆曲曼声写之者,卽演其大历初入朝,代宗诏宰相、仆射、度支、侍郎、京兆尹五人,各出钱三十万共宴私第,内侍鱼朝恩出罗锦二百匹为缠头费一事。鱼龙百戏,尽可登场;珠翠千行,皆当选色。亦足令人色舞也。

三月二十六日:午,由地安门外绕十刹海过。见杨柳成行,湖光如镜,睠顾久之。出西直门,是日有云埃,不得见西山新翠。抵极乐寺,霞芬偕其妇已先至。海棠正好,梨花已苓。人影花光,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