鲰生薄幸,樱桃错打黄金弹。从今过犯,折却相思一半。』

忆昨《蝶恋花》六阕云:

『天半朱霞惊乍见。旖旎风流,眼角含娇盼。问姓便将侬姓唤,争禁得者般温婉。

 小坐余芬都不散,霭霭春云,惯逐东风转。只惜芳名生小擅,宵深忍病陪欢宴。』

『雅俗怜渠都得半。拨尽檀槽,又把丝桐按。弹到仙翁肠欲断,临风肯逐霓裳伴。

 艾艾期期听总惯。喜遇知音,一凤当筵唤。莫道登场歌婉转,青衫湿透红颜涴。』

『喜是杏林春日燕。个甚憨痴,解捧云郎砚。袖底芬芳浑不辨,偎肩故故防人看。

 一笑登场妆束换。酒后茶余,却又清谈惯。别様聪明流到眼,十三年纪今刚满。』

『记得歌场刚一见。秀入眉峰,更瘦腰轻倩。侬为情痴应趁愿,宵深强便持笺唤。

 亦有闷怀难自遣。谁分琴徽,中道鹍弦断。无限花飞春不管,重欢已是离亭宴。』

『生怕秋深花事短。漏泄春光,幻作红衿燕。削额发垂刚不掩,朱唇小结樱桃半。

 道是蕊珠仙被谴。絮语呢喃,妬煞新莺啭。袅娜妆成偏汝惯,尽呼醋醋将谁怨。』

『玉笛悠扬声不断。顺口歌成,爱个儿清婉。窄袖短衣妆束惯,登楼忽露红妆面。

 一体灵狸谁解辨。绮丽丛中,且把胡琴乱。只是从人邀拇战,当筵依旧豪情见。』

《燕台花事録》卷中终


●燕台花事録【下】

蜀西樵也撰 东莞张次溪辑


○嘲花

金溪朱春舫戏赠秋芙联语云:『九串空花,春舫依然漆黑;三拳潦草,秋芙到处装红。』谐语殊堪喷饭。

尝携诸郎游天寗禅院,指佛出句云:『者和尚长伸手只想要钱。』某郎略解对而不对,为润色之云:『那相公瞎淘神不会寃斗。』闻者大噱。

十三旦者,秦伶。有盛名,京师妇孺皆知之。同乡某水部子甫数龄,善属对。人举此命对,卽应声曰:『六一翁。』庐陵有知,得无干笑。

京师旧传一律,中四语云:『得意一声拿纸片,伤心三字点灯笼。资格深时钞渐短,年光逼处兴偏浓。』写事最入妙。

又五言律云:『万古寒碜气,都归黑相公。打围宵寂寂,下馆【戏馆也】昼匆匆。飞眼无专斗,翻身卽软篷。陡然条子至,开发又成空。』孽海中尚有如此苦恼。

《都门杂记》有云:『捐班新到快嬉游,戏旦连宵闹不休。博得黄金买歌舞,终归潜夜度芦沟。』语虽粗率,而予目击此等事,殆非一次矣!

『思思复思思,走走重走走。问女何所思,问女何处走。女亦无所思,女亦无处走。昨夜见纸条,樵也大摆酒。同行六七人,独不与我耦。往岁客京华,同年多且有。亦作狭斜游,舞袖大垂手。开筵孰主宾,雄辨倾左右。行乐未及央,弃予如敝帚。独自冒雨归,茫茫丧家狗。』此青城主调予作也。予戏寄孑周云:『为我殷勤问某郎,年时玉体较前长。楼边有眼飞新斗,灶下何心怨老王。《打扛》【去】莫宽红结束,《上坟》应着素衣裳。更饶一出《查关》好,十四娇娃旗下妆。』

某溺于珠郎,约偕遁,格于郎傅不果。计无所出,遂就缢。时人悲之,挽以四字云:『珠斗高悬』。可谓雅切。

京师照相馆近有数家,当以寓且园者为最。有一纸,桐仙危坐鼓琴,莱卿佩洋表、执雕扇听之。予笑谓人曰:『此当名「雅俗共赏图」。』

中书君语予曰:『蔚卿热中有冷,如秋冷中有热。』予笑曰:『此何必言冷热,直谓之炎凉可耳。』有自谓与某郎交厚者,刺刺不休,或厌之。予私为之解曰:『此君不让古人。』怪诘其故?则应曰:『子不读明人文乎?所谓相公厚我,厚我且虚言状者也!』彼此不禁捧腹。

观小郎与客作象棋戏,郎局将败,予戏曰:『象过河可免。』郎疑不可。因吿之曰:『他人不可,若则可。』客讶问故?曰:『佛有云:「象、马、兔三兽渡河」,卽此注脚也。』相与轩渠不己,而郎面有嗔色。诸郎间有诨号,如霞芬之『小表嫂』,可对筝秋【郑丽芳】之『老同年。』最奇者,人呼朶仙【杨桂云】为『山查糕』。诘其故?则笑曰:『所谓又红又甜也。』为之絶倒。

小郎问予曰:『状元几年一个?』吿以故。则迟疑曰:『设无其人奈何?』因言方今人才极盛,岁取之不尽,不似若辈花榜状头之每艰其选也。郎甫首肯,一醉汉大笑曰:『你莫信他,哄小孩子话。』或于灯红酒緑间,导予以谒当道之利。笑谢曰:『仆诚愚贱,窃谓向达官低首,不如向相公屈膝。』

《燕台花事録》卷下终


《清代燕都梨园史料正编 凤城品花记》

(清)香溪渔隐 撰



●目录
《凤城品花记》序
凤城品花记


●《凤城品花记》序

香溪渔隐于余为总角交,又同时被辟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