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亦未能自由耳。嗟夫!屈原之悲,宁独葛氏?葛氏痛斥英国,而英国卒兴,而后人抱屈原之悲者,果见楚之以三户亡秦乎?则不敢知矣。

  卖国奴*50
  是书凡十六回。叙一千八百零六年俄、德两国联灭波兰,法国拿破仑援波兰为名,压德境,德国史那特男爵私引法兵进境,遂犯众恶,目为卖国奴。子约西谏而不听,乃出亡,易名雅曼投军,授千总之职。后闻男爵身死,冒险回家,举行葬礼。约西又与敎士之女福荑甚契,至是福荑心变,与梅克戴订婚,梅愈与约西为仇,屡欲陷害,卒不可得,反隶约西部下出征。约西立意战死,以雪先人之耻,卒如其愿云。

  写约西初次回家,一片瓦砾,踽踽独行,凄凉情状,令人不堪卒读。

  欧丽一无知女子耳,乃实心为主,生死以之,其一种天眞烂漫处,令人可怜,亦复可敬。

  梅村长确是巿侩暴发,虽是封翁,不脱村夫气派,其聚众集议时,处处留心酒杯酒壶,为之绝倒。

  第九回郡长审问约西,村众虎视眈眈,欲得甘心。乃至展读勅书,忽授金鵄勋章,不独村众愕然,卽约西亦出诸意外。此时情形最难描写,作者却能面面都到,绝无遗漏。约西有约西神情,郡长有郡长神情,敎士有敎士神情,梅克戴有梅克戴神情,村民有村民神情。百忙里又插入穆斯克痛打欧丽,纷纭嘈杂中竟能一丝不乱,此为全书最占胜处。

  〔家庭小说〕鸿巢记*51
  是书凡十四章,没头没恼。叙苏格兰人鸿卫尔家稻仓,藏匿敎匪叛党数人,子鸿阿雷实心保护。继恐为军士所侦知,乃迁匿他处。以外并无事实。此种小说,触目皆是,欲开民智,欲有益于社会,难矣。

  〔写情小说〕恨海*52
  是书凡十回。叙工部主事陈戟临之子,长名祥,字伯和,与同乡张鹤亭之女棣华订婚;次名瑞,字仲蔼,与中表王乐天之女娟娟订婚。三家同住京师,四人遂自幼同学。庚子乱起,时鹤亭经营在申,戟临乃遣伯和偕鹤亭之妻白氏及棣华避乱出京。途遇拳匪失散,白氏惊慌成疾,遂死客邸。及鹤亭访接,只女一人而已。伯和转辗至申,得意外财,习于游荡,迨鹤亭招访之,已入下流,卒致客死。棣华守贞入庵。时戟临夫妇己遭拳祸,仲蔼只身避乱,幸遇父执,荐至陜西某观察幕中,得保举功名。乞假寻访王娟娟,不遇。不意偶入平康,遇之。愤恨已极,披发入山,不知所终。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世无无情之人,卽无无恨之人。情与恨如磁石之相引,如胶漆之相粘,而未尝顷刻离者也。顾同一情也,儿女私情,则谓之痴,如颦之于宝玉是也。不应用情,不必用情,而浪用其情,则谓之魔,如子玉之于琴言是也。作者悟彻其旨,故于开首先将「痴」字「魔」字分别淸楚,遂觉从古一切言情之书皆不得谓之眞情,此非深于情者不能知也,亦非善言情者不能达也。区区十回,独能压倒一切情书,允推杰构。

  第一回,观仲蔼之不肯轻离父母,出于至性至情,伯和便不出一语,明眼人自当分别。

  第二回,写未嫁小儿女情事逼眞,盖被一段,细腻熨贴,为历来小说中所仅见。《儿女英雄传》张金凤与安公子同路,与此同一情景,却无如此传神笔墨。不知作者如何体贴出来,令人爱不释手。

  第三回,写棣华心如辘轳,七上八落,却俱是应有之义。文情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作者前着《电术奇谈》,将林凤美忽忧忽喜之事,曲曲传出,今却无一语相犯。乃知才人笔下,无所不有,的是写生妙手。

  第四回,写棣华荒村侍疾,何等委婉,妙在处处插入惦记伯和,遂不致冷落一边。心灵手敏,异常活泼。

  第五回,入梦情景,亦痴心人应有之事。

  写五哥、五姐,的眞是村夫村妇口吻,神情活现。

  因用被褥,而想到将来,心?难挠,此种痴念,为从来小说家所无,作者以第一等慧心体会出来,圣叹复起,当不知若何拜倒矣。

  第七回,写伯和随口谎骗八口皮箱,出人意外。使仲蔼处此,便无此本领。应第一回「人是聪明」一语,卽伏后文溺于下流张本。

  第八回评论《红楼》,可云精当。写到白氏客死,着墨不多,而凄惨情形,活现纸上。

  第九回,写伯和宛然是下流様子,而棣华则处处自怨自艾,必如此方是至情,方是眞情。

  伯和见棣华,试问如何开口?乃突然说出:「这两口烟一辈子也戒不掉的了」,不觉令人拍案叫绝。盖此等处,最难着笔,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故数语以后,卽用彭伴渔冲散。是作者狡狯处。不然,试问如何说法?

  第十回,写棣华客邸侍疾,至遁迹空门,是笔是墨,是泪是血,凝成一片。灯下读此,眞觉悲风四起,鬼语啾啾。林颦焚稿,有此缠绵,无此沈痛,为之不欢者累日。笔墨之感人有如此。读之结末,仲蔼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