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赵小哥。自从我父亲亡化了过日月好疾也。可早十年光景。把那家缘过活金银珠翠。古董玩器。田产物业。孳畜牛羊。油磨房。解典库。丫鬟奴仆。典尽卖绝。都使得无了也。我平日间使惯了的手。吃惯了的口。一二日不使得几十个银子呵也过不去。我结交了两个兄弟。一个是柳隆卿。一个是胡子传。他两个是我的心腹朋友。我一句话还不曾说出来。他早知道。都是提着头便知尾的。着我怎么不敬他。我父亲说的我到底不依。但他两个说的合着我的心。趁着我的意。恰便经也似听他。这两日不见他。平日里则在那茶房里厮等。我如今到茶房里问一声去。〔做见科〕〔卖茶云〕赵小哥。你来了也有人在茶房里坐着正等你来哩。二位。赵小哥来了也。〔胡子传云〕来了来了。我和你一个做好。一个做歹。你出去。〔柳隆卿云〕兄弟。你出去〔胡子传云〕哥。你出去。〔柳隆卿做见科云〕哥。你在那里来。俺等了你一早起了。〔扬州奴云〕哥。这两日你也不来望我一望。〔柳隆卿云〕胡子传也在这里。〔扬州奴云〕我自过去。〔见科云〕哥。唱喏咱。〔胡子传不采科〕〔柳隆卿云〕小哥来了。〔胡子传云〕那个小哥。〔柳隆卿云〕赵小哥。〔胡子传云〕他老子在那里做官来。他也是小哥。诈官的该徒。我根前歪充。叫总甲来绑了这弟子孩儿。〔扬州奴云〕好没分晓。敢是吃早酒来。〔柳隆卿云〕俺等了一早起。没有吃饭哩。〔扬州奴云〕不曾吃饭哩。你可不早说。谁是你肚里蚘虫。与你一个银子。自家买饭吃去。〔做与砌末科〕〔胡子传云〕看茶与小哥吃。你可这般嫩。就当不得了。〔扬州奴云〕哥。不是我嫩。还是你的脸皮忒老了些。〔柳隆卿云〕这里有一门亲事。俺要作成你。〔扬州奴云〕哥。感承你两个的好意。我如今不比往日。把那家缘过活都做筛子喂驴漏豆了。止则有这两件儿衣服。妆点着门面。我强做人哩。你作成别人去罢。〔胡子传云〕我说来么。你可不依我。这死狗扶不上墙的。〔扬州奴云〕哥。不是扶不上。我腰里货不硬挣哩。〔柳隆卿云〕呸。你说你无钱。那一所房子是披着天王甲。换不得钱的。〔扬州奴云〕哎哟你那里是我兄弟。你就是我老子。紧关里谁肯提我这一句。是阿。我无钱使。卖房子便有钱使。哥。则一件。这房子我父亲在时。只番番瓦。就使了一百锭。如今谁肯出这般大价钱。〔胡子传云〕当要一千锭。只要五百锭。当要五百锭。则要二百五十锭。人都抢着买了。〔扬州奴云〕说的是。当要一千锭则要五百锭。当要五百锭则要二百五十锭。人都抢着买。可不磨扇坠着手哩。哥也。则一件。争奈隔壁李家叔叔有些难说话。成不得。成不得。〔胡子传云〕李家叔叔不肯呵。胁肢里扎上一指头便了。〔扬州奴云〕是阿。他不肯胁肢里扎上一指头便了。如今便卖这房子。也要个起功局立帐子的人。〔柳隆卿云〕我便起功局。〔胡子传云〕我便立帐子。〔扬州奴云〕哦。你起功局。你立帐子。卖了房子。我可在那里住。〔柳隆卿云〕我家里有一个破驴棚。〔扬州奴云〕你家里有个破驴棚。但得不漏。潜下身子便也罢。可把甚么做饭吃。〔胡子传云〕我家里有一个破沙锅。两个破碗。和两双折筯。我都送与你。尽勾了你的也。〔扬州奴云〕好弟兄。这房子当要一千锭则要五百锭。当要五百锭则要二百五十锭。人见价钱少。就抢着买。李家叔叔不肯呵。胁肢里扎他一指头便了。你替我立帐帐子。你替我起功局。你家有间破驴棚。你家有个破沙锅。你家有两个破碗。两双折筯。我尽勾受用快活。不着你两个歹弟子孩儿。也送不了我的命。〔同下〕〔正末同卜儿小末尼上〕〔正末云〕老夫李茂卿的便是。不想我老友直如此先见。道我死之后。不肖子必败吾家。今日果应其言。恋酒迷花。无数年光景。家业一扫无遗。便好道知子莫过父。信有之也。〔唱〕
  【仙吕点绛唇】原是祖父的窠巢。谁承望子孙不肖。剔腾了。想着这半世勤劳。也枉做下千年调。
  【混江龙】我劝咱人便休生奸狡。则恐怕命中无福也难消。大古来前生注定。谁许你今世贪饕。那一个积趱的运穷呵君子拙。那一个享用的家富也小儿骄。〔带云〕我想这钱财也非容易博来的。〔唱〕做买卖。恣虚嚣。开田地。广锄刨。断河泊。截渔樵。凿山洞。取煤烧。则他那经营处恨不的占尽了利名场。全不想到头时刚落得个邯郸道。都是些喧檐燕雀。巢苇的这鹪鹩。
  〔旦儿云〕自家翠哥的便是。自从公公亡化过了。扬州奴将家缘家计。都使得罄尽。如今又要卖那一所房子哩。我去告诉那东堂叔叔咱。这便是他家了。不免径入。〔做见科正末云〕媳妇儿。你来做甚么。〔旦儿云〕自从公公亡化之后。扬州奴将家缘家计都使尽了。他如今又要卖那一所房子。翠哥一径的禀知叔叔来。〔正末云〕我知道了也。等那 贼生来时。我自有个主意。〔扬州奴同二净上〕〔柳隆卿云〕赵小哥。上紧着干。迟便不济也。〔扬州奴云〕转湾抹角。可早来到李家门首。哥。则一件。我如今过去。便不敢提这卖房子。这老儿可有些兜搭难说话。慢慢的远打周遭和他说。你两个且休过来。〔做见唱喏科云〕叔叔。婶子。拜揖。〔见旦儿矁科〕你来怎的。敢是你要告我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