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府寮,而以卿等兼之者,盖军旅未息,朕若有事于外,必留太子监国,若设府寮,卿等在内,事当启闻太子,或有听断不明,而与卿等意见不同,卿等必谓府寮导之,嫌隙将由是而生。朕所以特置宾客、谕德等官,以辅成太子德性,且选名儒为之宾友。昔周公教成王,告以克诘戎兵,召公教康王,告以张皇六师,此居安虑危,不忘武备。盖继世之君,生长富贵,泥于安逸,军旅之事多忽而不务,一有缓急,罔知所措。二公所言,不可忘也。”
丙戌,太祖御文楼,太子侍侧,因问近与儒臣讲说经史何事,对曰:“昨讲《汉书》七国叛事。”遂问此曲直孰在?对曰:“曲在七国。”太祖曰:“此讲官一偏之说,宜言景帝为太子时,尝设博局杀吴王世子,以激其怒。及为帝,又听晁错之说,轻意黜削诸侯土地,七国之变,实由于此。若为诸子讲此,则当言藩王必上尊天子,下抚百姓,为国家藩辅,以无挠天下公法。如此,则为太子者知敦睦九族、隆亲亲之恩,为诸子者知夹辅王室以尽君臣之义。”
十月己未,以梁贞、王仪为太子宾客,秦镛、卢德明、张易为太子谕德。太祖谕之曰:“范金砻玉,所以成器,尊师重傅,所以成德。朕命卿等辅导太子,必先养其德性,使进于高明。于帝王之道、礼义之教及往古成败之迹、民间稼穑之事,朝夕与之论说,日闻谠言,无非僻之干,积久以化,他日为政,自然合道。卿等勉之。”
洪武二年五月丙午,太祖召孔克仁等赐坐。因曰:“昨到钟山,令侍御仆从先往,中有一小僮,亦前趋,记其姓名,今日召至,以示诸子曰:此小憧与尔等年相若,已能奔走服役,尔曹不可恃年幼,怠惰不学,当朝夕勤励可也。朕之意,惟恐居富贵、耽逸乐耳。”克仁对曰:“陛下此言,即无逸之戒也。”
九月己亥,太祖谕皇太子曰:“自古帝王以天下为忧者,惟创业之君、中兴之主及守成贤君能之。其寻常之君,不以天下为忧,反以天下为乐,国亡自此而始。何也?崛起帝王之初,天必授于有德者。然频履优患而后得之,其得之也难,故其忧之也深。若守成继体之君,常存敬畏,以祖宗忧天下之心为心,则能永受天命。苟生怠慢,败亡必至,可不畏哉?”
洪武三年四月丙寅,太祖召东宫官属及王府官属,谕之曰:“辅导之臣,犹法度之器,先必正己而后正人。盖德义者,正人之法度,善恶者,修身之衡鉴。汝等辅导诸子,必匡其德义,明其善恶,使知趋正而不流于邪,如此,则能尽辅导之职。观之梓匠,虽有材木,必加绳削,乃能成器。太子诸王,必得贤辅开导赞助,乃能成德。朕择尔等为宫僚,各宜尽心。又加经史中古人已行之事可为鉴戒者,采摭其事,编次成集,朝夕观览,以广智识,亦有助于辅导。”群臣顿首受命而退。又谕秦王右相郑九成等曰:“朕封建诸子,选用傅相,委托匪轻,凡与王言,当广学问以充其行义,陈忠孝以启其良心。事有弗善,必求其善,政有未美,必求其美,使其聪明无蔽,上下相亲,庶几道德有成,以弘长世之业,而辅相者亦克尽其职矣。”复顾刘基等曰:“朕观古圣贤之君,虽治平之世,不忘修省,诚以富贵易至于骄奢,必至于荒纵,未有荒纵而无颠覆者。故尝戒太子、诸王,以为士不能正身修德,则殃及身家。为士且然,况于为君为王者乎?”基顿首对曰:“陛下此言,万世之福也。”
七月戊子,太祖谓皇太子曰:“天子之子,与公卿士庶人之子不同。公卿士庶人之子系一家之盛衰,天子之子系天下之安危。尔承主器之重,将有天下之责也。公卿士庶人不能修身齐家,取败止于一身一家。若天子,不能正身修德,其败岂但一身一家之比?将宗庙社稷有所不保,天下生灵皆受其殃,可不惧哉!可不戒哉!”
十二月辛巳,礼部尚书陶凯请选人专任东宫官属,罢兼领之职,庶于辅导有所责成。太祖曰:“古者不备其官,惟贤能是用。朕以廷臣有才望勋德者兼东宫官,非无谓也。尝虑廷臣与东宫官属有不相能,遂成嫌隙,或主奸谋,离间骨肉,其祸非细。若江充之事,可为明鉴。朕今立法,令省台、都督府官兼东宫赞辅之职,父子一体,君臣一心,庶几无相构之患也。”
洪武四年闰三月己未,太祖谕省台臣曰:“朕诸子日知务学,必择端谨文学之臣兼宫僚之职,日与之居,讲说经史,蓄养德性,博通古今,庶可以承藉天下国家之重。但人之相与,气习易移,与正人处,则日习于正,如行康衢,自不为偏歧所惑。若与邪人处,则日习于邪,如由曲径,往而不返,不觉入荆棘中矣。”省臣对曰:“知人最难,邪正未易辨。”太祖曰:“尊德乐义,斯为正也;便佞亵慢,斯为邪也。故骄奢淫佚,鲜不由于亵慢,而端庄中正,必皆本于好德。”
洪武六年五月壬寅朔,《祖训录》成,太祖因谓侍臣曰:“朕着《祖训录》,盖所以垂示子孙。朕更历世故,创业艰难,常虑子孙不知所守,故着是书,日夜以思,具悉周至,绸绎六年,始克成编。后世子孙守之,则永保天禄。苟作聪明,乱旧章,是违《祖训》矣。”侍臣对曰:“自古创业之主,其虑事周详,立法垂训,必有典则。若后世子孙不知而轻改,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