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世宁、七源土官阮公廷率众避难来归,愿居广西龙州及太平府上下冻州。上敕云曰:“利本起微贱,因奏立,从人望。朕志在息民,遂诏罢兵,徐议立。利遽奏死。之死,利所为也。朝廷即欲问罪,不忍毒民,令权署国事。多行不义,为天所殛。尔戒饬边兵,严谨守备勿忽。世宁、公廷可善抚之。”
按自是之后,中国人多潜入交南。至有受伪御史者,教之窥伺云南,遂诱我逋逃,觇我虚实。镇南关外类多华人,而临安诸郡所在有夷贼矣。盖阮世宁等可来,则我华人亦可去。此逃人之不可留,以自开其衅如此也。
交遣人以国丧告。乃命行人郭济、朱弼往祭利(利僭号,改元顺天。窃位六年,死,伪呼大祖)。利子龙,伪名麟。请封,仍命权安南国王事。景泰庚午,命行人边永颁诏安南。其君臣至馆迎谒,欲拜阶上。永正色责之曰:“安南名礼义之邦,今何如此傲慢!”众瞿然起,拜阶下(永,河间任丘人,天顺乙丑进士)。
正统七年,诏封黎麟真为安南国王,赐涂金银印。命礼部侍郎章敞、行人侯往行礼,至其境,关门低且隘,先驱者谓当伛度。叱之曰:”此中国豕狗窦也,于土人出入则宜。今天命下临,岂可由此度!”迓者惊惧,为彻关,乃度。交人承命,礼不敢肆。归,赆仪毫发无受。交人益贤之(,山西怿州人。永乐癸卯乡试第一,登进士)。
黎麟死(自是皆有二名。的名以事神祗,伪名以事中国。盖其酋习于欺诞,自宋陈威晃伪名光已然,不独今也。龙僭号九年,改元者二:绍平、大宝,伪呼太宗)。子基隆,伪名,绍封。
天顺元年,奏乞赐衮冕,如朝鲜国王例。不许。
三年,庶兄宜民弑之,自立。国人诛之。(基隆僭号十七年,改元者二:大利,延宁。伪谥仁宗。宜民伪名琮,封谅山王。僭号仅九阅月诛,改元天典,降称厉德侯。)基隆弟思诚,伪名灏。绍封。
弘治元年,翰林侍讲刘戬(江西安福人。进士及第)持即位诏往谕思诚,时方加兵占城、缅甸,思诚颇桀骜。戬承命,即从两仆道南宁,疾抵其境。交人皆惊。凡途候馆谒,视昔倍恭。至之日,颁诏。明日,宴毕遂行,馈遗丰腆,一无所顾。遣陪臣道国主意,追送于途。期必致之。戬复以书,并写初入关诗示之,始去。后交人表谢,有“廷臣清白”之语,及为建却金亭于思明道中。后复遣行人董振颁诏其国。
李东阳送纟辰诗曰:“紫泥新诏出彤宫,帝遣南乘使者骢。四面楼船通海气,九霄旌节下天风。仙万叶占尧历,化日重晖仰舜瞳。闻道奉杨恩泽遍,远人无地不呼嵩。”
十年,思诚死(思诚,龙第四子也。僭号三十八年。改元者二:光顺、洪德,伪呼圣宗)。子钅曾,伪名晖。绍封。其臣黎彦俊克贡使,欲由龙州入南宁凭祥。知州李广宁以国初设镇南关,在其境,争之,闻于朝。诏如旧。
十七年,钅曾死(僭号七年,改元景统。伪呼宪宗)。长子[A16T]立(改元泰真)。僭号未及纪年而死(伪呼肃宗)。弟叟,名谊。诏封。宠任母党阮种兄弟。恣行威虐,屠戮宗亲,宏杀祖母,国人诅怨。种夺主权擅命,渐不可制。
成化十二年,诏改南京户部左侍郎王恕为左副都御史,巡抚云南。先是云南镇守中官钱能怙势贪纵,遣其麾下指挥郭英,取捷径往安南求赂。凡朝廷遣使往安南皆道广西,未有由云南者。于是安南君臣骇愕。久之,欲因间启途,遣一酋以兵尾其后。将近边,英绐其酋请先白守关者,因晚归,边吏戒严,安南兵始去。事既传闻籍籍,谓英勾引外夷窥边。朝议命恕往巡抚其地。恕至,即令按察司捕英治之。英惧,赴井死。没其宝石于官,械其党至京师诛之。恕上言:“昔交镇守非人,致一方陷没。腾冲启衅,致麓贼叛逆。今日之事殆又甚焉。”且劝上不宝异物,凡花木禽兽宝玩宜一切拒绝。在云南凡阅月,疏二十上,直声动天下。
十六年,议征安南,既而罢之。时安南累岁侵扰占城。占城遣使入奏请讨之。汪直因献取安南之策。职方郎中陆容上言:“安南臣服中国已久,今事大之礼不亏,叛逆之形未见,一旦以兵加之,恐遗祸不细。”直意犹未已,传(时中官汪直专宠用事)上旨索永乐中调军数。时刘大夏亦在职方,故匿具籍。徐以利害告尚书余子俊,力言沮之。事乃寝。
陈氏建曰:“程篁墩纪陆职方事,称其沮征安南之事尤伟。夫汪直是时东篝怨于女直,北挑衅于鞑靼,二方已兵连祸结,殃民辱国矣,交南之役使直复得逞其志,天下安危未可知。幸而本兵诸公协力沮止之。岂非祖宗之灵,社稷之福,斯世斯民之大幸与。”
弘治八年,安南侵占城。占城国王遣使入奏,请命官往问其罪。上欲从之。大学士徐溥等上言:“《春秋》王者不治夷狄。安南虽奉正朔,修职贡,然恃险负固,积岁已多。今若遣官往至其国,海岛茫茫,徒掉寸舌。小必掩过饰非,大或执迷抗命。若置而不问,损威已多;若问罪兴师,贻患尤大。宜勿听。”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