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传》载其《演慎》一篇,见其小心畏祸。《晦传载》其自诉二表,见其本志为国,此正作史者用意所在,而《南史》尽删之,未免徒求文字之净,而没其情事之实矣。惟羡之等废少帝而又弑之,并杀义真,此则威权太恣,杀人两兄而北面事之,岂有不败者?毋怪华、昙首等之得逞其构陷也。霍光不学无术,仅废昌邑王使之归国,羡之等不学无术,乃更甚于霍光。当时范泰已预烛其必败,曰:“吾观古今多矣,未有受遗顾托,而嗣君见杀,贤王婴戮者也。”则虽无华等之倾陷,亦岂有自全之理乎?
○南史误处
《南史 宋后废帝纪》谓,孝武二十八子,明帝杀其十六,余皆帝杀之。今案《宋书》、《前废帝》、《明帝》、《后废帝》三本纪及《孝武诸子传》,孝武子新安王子鸾、南海王子师,则前废帝子业所杀也;明帝所杀者,前废帝子业、豫章王子尚、晋安王子勋、安陆王子绥、临海王子顼、邵陵王子元、永嘉王子仁、始安王子真、淮安王子孟、南平王子产、庐陵王子舆、松滋侯子房,东平王子嗣,又子趋、子期、子悦,皆未封而为明帝所杀;其余晋陵王子云、淮阳王子霄及未封之子深、子凤、子元、子衡、子况、子文、子雍皆早夭。是孝武诸子,为前废帝杀者二,明帝所杀者十六,殇者九。《南史 孝武子传》内又有齐敬王子羽,亦二岁而亡。是孝武诸子除前废帝及明帝所杀共十八人外,余十人皆夭死,并无为后废帝所杀者。《后废帝纪》内但有桂阳王休范、建平王景素举兵被杀之事,而非孝武子也。然则《南史》所云明帝杀十六,余皆后废帝所杀者,实缪悠之词。即以《南史》各纪传核对,亦无后废帝杀孝武子之事,此李延寿之误也。又《檀韶传》谓韶卒,子臻嗣位员外郎。案《宋书 韶传》韶卒,子绪嗣。臻则檀祗之子也,在《祗传》内。今以臻为韶子,亦误。
○南史增齐书处
《南史》于《宋书》大概删十之三四,以《宋书》所载章表符檄,本多芜词也。于《齐》不惟不删,且大增补。今以两书相较,惟《豫章王嶷》及《竟陵王子良》二传多所删削,其他则各有所增,姑摘录于左。
《王俭传》,(增)齐高帝为相,俭请间于帝曰:“功高不赏。以公今日地位,欲北面居人臣可乎?”帝正色裁之,而神采内和。俭又言公若小复推迁,恐人情易变,七尺不能保。帝笑曰:“卿言不无理。”俭即曰:“当令褚公知之。”帝曰:“我当自往。”乃造渊,款言移晷,曰:“我梦应得官。”渊曰:“今授始尔,恐一二年间未容便移。”帝还告俭。俭曰:“褚是未达事理。”乃即令虞整作诏。及高帝为太尉,以至受禅,诏策皆出于俭。此正见俭倾心于齐高,为佐命功臣之处。更定衣服之制,引《汉书》及《魏都赋》,为藩国侍臣服貂之证。又引《晋典 劝进表》,定百僚致敬齐公之礼。引《春秋》曹世子来朝,定齐国世子之礼。及受禅改元应特举郊祭之礼,立春在上辛后仍应南郊之礼,皆援据有典。此正见俭深于礼学,为开国文臣之首。
《褚渊传》,(增)幼时父湛之有所爱牛堕井,湛之躬率左右救之,渊勿顾也。湛之殁,有两府宝物在渊生母郭氏处,嫡母吴氏求之,郭不与,渊再三请,乃从之。山阴公主见渊貌美,请于废帝,召以自侍,备见逼迫,渊终不移志。时淮北已属魏,江南无鳆鱼,一枚直数千钱,或有饷三十枚者,门生请卖之,可得十万钱,渊悉以与亲游啖之,少日而尽。后废帝时,袁粲知渊私于齐高,谓渊曰:“国家所倚,惟公与刘丹阳及粲耳。愿各自勉,无为竹帛所笑。”渊曰:“愿以鄙心寄公腹内。”然竟不能贞固。齐高功业日重,王俭议加九锡,齐高恐渊不同,任遐曰:“渊保妻子,爱性命,非有奇才,遐力能制之。”果无违异。
《张敬儿传》,(增)敬儿贫时,尝为襄阳城东吴泰家担水,通其婢。事发,逃空棺中,以盖加上,乃免。及建鹊尾军功,收籍吴氏家财数千万,并取所通婢为妾。
《王敬则传》,(增)生时母为女巫,谓应得鸣鼓角,人笑之曰:“汝子得为人鸣鼓角,幸矣。”及长,与既阳县吏斗,谓曰:“我若得既阳县,当鞭汝背。”吏唾其面曰:“汝得既阳县,我应作司徒公矣。”又尝至高丽,与其国女子私通,后将被收,乃逃归。后果得既阳令,昔日吏逃亡,勒令出,遇之甚厚,曰:“我已得既阳,汝何时作司徒公邪?”禅位时,宋顺帝逃入宫内,敬则将舆入宫,启譬令出。顺帝谓敬则曰:“欲见杀乎?”答曰:“出居别宫耳。官昔取司马家亦如此。”顺帝泣曰:“惟愿生生世世不复与帝王作因缘。”宫内尽哭。敬则与王俭同拜开府仪同三司,徐孝嗣戏俭曰:“今日可谓合璧。”俭曰:“不意老子与韩非同传。”或以告敬则,敬则欣然曰:“我南沙县小吏,遂与王卫军同日拜三公,复何恨?”
《柳世隆传》,(增)世隆初起兵应明帝,为孔道存所败,逃匿,其母妻并絷在狱。时购世隆甚急,或斩一貌似者送道存,道存示其母妻,母哭不甚哀,而妻号恸方甚,窃谓姑曰:“今不悲,恐为人所觉。”故大恸以灭其迹也。世隆性清廉,张绪曰:“君当以清名遗子孙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