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论潮汐者,曰如橐钥翕张,曰如人气呼吸,曰海鱛出入,曰神龙变化;而窦叔蒙则以为水随月之盈亏,卢肇则以为日入海而潮生、月离日而潮大。余安道辟卢氏之论,谓月之所临,则水从之;水之往来,皆系于月、不系于日。此从窦叔蒙「水随月」之论而发明之也。王充「论衡」,以为水者,地之血脉,随气进退。明漳浦黄道周为之申其说曰:『天包水,水承地。一元之气,升降于太虚之中。气升而地沉,则海水溢上而为潮;气降而地浮,则海水缩下而为汐』。此主「人气呼吸」之论,古今不易之理也。夫天地之盈虚消长,不外一气之运行。气升则为盈为长,气降则为虚为消。盈而长如人气之呼也,则水溢而为潮;虚而消如人气之吸也,则水缩而为汐。盈虚消长之间,阴阳之理寓焉矣。自昼迄夜,计十二时。子至巳,阳也;午至亥,阴也:阴阳判而昼夜分。气之升降,运行于昼夜之内;气有再升、再降,故水亦有再潮、再汐也。日为太阳之气、月为太阴之气,日月之旋转,一阴阳之迭运循环不息,积三十日而一周;故潮汐亦因之,有早暮之不同焉。至于潮之有大小,则因乎时之有交变、气之有盛衰。阴阳之交,在卯、酉之月;天地之变,在朔、望之后。交则气盛,故潮犹大于余月;变亦气盛,故潮独大于余日。凡在九有之中,无殊理、亦无殊时也。

  诸罗隶于台湾,潮汐相等。初一、十六,已、亥而潮满,寅、申而潮竭。初三、十八,子、午而潮满,卯、酉而潮竭。初八、二十三,寅、申而潮满,已、亥而潮竭。「郡志」云:视同厦为较早。盖潮候有远近之不同;海之远者,其得气尤盛,故潮亦因之。由台而入同厦,水程远至十一更,无怪其然矣。若夫半线以下,潮流过北、汐流过南;半线以上,潮流过南、汐流过北,则又有方之不侔,而南北之地势异也。夫半线距诸罗百六十里耳,而南、北潮之悬殊如此;矧夫六合以外,舟车之所不至、人力之所不通,其潮汐又岂可以逆测哉!

  要之,天地为积气之域,水包乎天地之中;非水则天地之气于何而征,非天地之气则海不过为积水之区,潮汐于何而有哉!故黄道周曰:『地承水力以自持,且与元气升降,互为抑阳;而人不觉,亦犹坐于船中而不知船之自运也』。得此,可以定潮汐之论矣。

  风信(增删「郡志」。飓日附)

  清明以后,地气自南而北,以南风为常;霜降以后,地气自北而南,以北风为常。反其常,则台■〈风贝〉将作。

  南风壮而顺,北风烈而严。南风多间,北风罕断。南风驾船,常患风不胜帆,故商贾以舟小为速;北风驾船,常患帆不胜风,故商贾以舟大为稳(大理寺少卿陈汝咸为县令漳浦时,擒获海贼巨魁徐容出没于洋面者十年矣;讯之云:『南风虽有台■〈风贝〉,尚可避闪;北风起,则力不能支』。又海中严寒,故须散斗;言各散归家也)。

  风大而烈者为■〈风贝〉,又甚为台。■〈风贝〉常骤发,台则有渐。■〈风贝〉或发而倏止,台则连日或数日而止。大约正、二、三、四月发者为■〈风贝〉,五、六、七、八、月发者为台;九月则北风初烈,或至连月,俗称为九降风。间有台骤至,如■〈风贝〉春。船在洋中遇■〈风贝〉犹可为,遇台则不可当矣。

  过洋以四月、七月、十月为稳;盖四月少■〈风贝〉、七月寒暑初交、十月小阳春天多晴而风顺也。最忌六月、九月;以六月多台、九月多九降也。

  十月以后,北风常作,台■〈风贝〉无定期,舟人视风隙以来往。五、六、七、八月应南风,台发则北风先至,转而东南,又转而西南,乃止。台■〈风贝〉俱多带雨,九降则无雨而风。五、六、七月间风雨俱至,俗所谓「西北雨」、「风时雨」也。舟人视片云上黑,则收帆严舵以待之;瞬息之间,风雨骤至,随刻即止。若备之少迟,则收帆不及,或至倾覆。天边有断虹,则台将至。片云如船帆曰破帆、稍及半天如鲎尾者曰屈鲎,出于北方又甚于他方也。海面多秽如米糠及海蛇浮游水面,亦台将至。

  十二月二十一日起有风,应明年正月有大风;二月、三月以至九月,俱按日相应。或一日之间风作二次,则所应之月台■〈风贝〉二次;多亦如之。无不应者。

  凡山澳泊船之处,有南风澳、北风澳。南风以南负山,而北面海者为澳;北风以北负山,而南面海者为澳。独五、六月应南风,或骤遇北风,不可泊北风澳。盖以北风转南,呼吸变更,台雨严厉,驾避不及,则舟立碎矣。

  ■〈风贝〉日

  正月初四日接神■〈风贝〉,初九日玉皇■〈风贝〉(此日有■〈风贝〉,各■〈风贝〉皆验;此日无■〈风贝〉,则各■〈风贝〉亦多不验),十三日关帝,二十九日乌狗。

  二月初二日白须■〈风贝〉。

  三月初三日上帝■〈风贝〉,十五日真人■〈风贝〉,二十三日妈祖■〈风贝〉(真人■〈风贝〉多风,妈祖■〈风贝〉多雨。以上三个月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