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衣,还故形,追啸者而去。僧始悟曰:「昔为沙弥时,豢一小猿。高力士使南海经此,喜其黠慧,易以金帛,并求胡人所施碧玉环置之项间,归献于上。每天使来,多言其驯扰上阳宫。安、史之乱,不知所在,讵意作如许怪异。」恪惘然自失,二子登舟,不复南矣。
  定心泉,在寺中。昔跋多罗法师居此山,虑寺无泉,求之不获。忽一老人指石谓曰:「但定其心,何患无泉?」师因禅坐久之,石间果汩汩流泉出。今寺僧引以为庖湢之用。
  和光洞,宋安昌期隐处。昌期初为永淳尉,以事去宫,遂不复仕,日放浪山水间。后至峡山,谓寺僧曰:「久闻峡山有和光洞,来此一游。」遂往,数日不返。僧迹之,莫知所在,但见深山绝壁间一诗,后题安昌期笔耳。说者谓昌期仙去也。
  老人松,在飞来殿之坤方大观中。五仙皇城使钱师愈北还,舣舟寺岸,从者执斧剐松。明年,殿直钱吉老过此,梦一老人揖曰:「余居此山三百载矣。曩公族不戒,从者斧余膝下,余血流溃,迄今尚尔,公能一疗治之否?」吉老叩其姓名居第,则曰:「公当访我于飞来殿之西南隅土扉蔀楼间,即是矣。」觉而异之。会舟师已解维,去寺远甚,大为悒悒,因语所知彭球。球方移官岭外,诣寺寻访,得一斧松于飞来殿侧,因命寺僧善护之。
  伏虎碑,在寺右,正德末,峡有虎患。霍文敏公韬入都门,维舟山下,闻虎白昼噬人无筭,移文峡山神,切责之。因与神约:三月内诛击必尽;不然者告于上帝,罚无赦。立石寺中。忽一日,迅雷击杀四虎,余俱走死溪源,随涨流出,遂无虎患。嘉靖中,文敏卒,僧仆其碑,虎出噬人如故。僧惧,竖碑祭告之,虎患复息。 【 已上俱峡山古迹。】
  广城东六十里为南海神祠,门左有达奚司空立像。按宋阮遵记云「菩提达磨与二弟由天竺入中国,达奚其季也。经过庙,欵谒王,王留与共治。达奚不可,揖欲去,俄死座间,化为神。航海者或遇风波,呼司空輙有应云」。或曰司空本夷人,入中国,因植波罗树,不克归,立化于此。故至今海神庙土人皆呼为波罗庙。又谓司空像本肉身也,而泥傅其外,未知真否。
  南海神庙中有铜鼓,唐僖宗朝郑续镇番禺日,高州太守林霭所献。初因乡里小儿闻蛇鸣,掘之,得此鼓于蛮酋大冢中。径五尺余,高半之,制作精巧,遍体青绿,的然出土物也。正统中,海贼谋取之去,纔舁至庙门,忽铁索断绝,更不能举移。贼惧,乃止。
  官窑而下五里为灵洲。周围里许,高可四五丈,浮出江心,故又名小金山。最上曰妙高台,苏长公肖像其中。其阴曰环翠亭,长公手笔也。长公谪昌化时,过宿洲下,忽悟前身是德云和尚,题诗曰:「灵峰山上宝陀院,白发东坡又到来。前世德云今我是,依稀犹记妙高台。」今有石刻在。郭璞谓南海之间有衣冠之气,即其地也。其上别有一院,奉景纯像。
  浮丘,在广城西门外,不能半里,相传为浮丘丈人得道之地。一统志云:「宋初有陈崇艺者,年百二十岁,自言儿时见舟泊山根。今四面篙痕宛然,已去海四里矣。」如志所云,浮丘本是一山。然余数游其地,夷然平壤,即求一拳石亦不可得,岂沧桑数更,山亦有颓敝耶?此地本黄冠宫,其渐而升,行人不觉耳。东下六十里为长乐县,泉俱从东流,达潮州而入海。西下五十里为龙川县,泉俱从西流,过惠州而入海。余以五月初经此,尔时积雨初霁,万壑皆泉声,洪者如震雷,细者如蛙鼓,怒而驶者如万马赴敌,徐而衍者如一鹤横江。诸泉会归处,大小疾徐不一,其响又如数部鼓吹引客子出山也。上下山坂,纡回曲折,夹道多古木荫之,杂以新篁,令人衣袂皆碧。时经阡陌,新稻已吐花,香拂人鼻矣。陆行得此,亦大忘疲。
  程乡而下百里为蓬辣滩,悬溜百尺,澎湃喧豗,舟行最险道也。宦游者经此,多从陆以避之。其地两山夹程水而下注,逶迤屈曲,具有幽致,当出七里濑上。
  出潮之北关,折而西,是为西湖。湖之东附城,城倚湖为濠。其西则寿安岩、莲花峰、南岩,若列障焉。诸山石理都不甚秀,而具有嵳峩伟怪磊砢惊人之势。宋、元以来,人多就其削立处斧以为碑记,或标识胜迹,或列载诗歌,或仿鴈塔以题名,或陟龙宫而纪事,无虑数十百。至有榷民间钱以浚湖者,一一纪之堤石,前人好事如此。
  凤凰台,在鳄溪下流,当城之巽方,盖江中一洲也。好事者构杰阁,以奉文昌神,二水夹之,宛在中央。四山环拱,以为外护,足供览眺,而尤宜于月下观。余以六月望后一日游此,举杯邀月,长啸凌风,身如在广寒清虚府矣。
  会城五层楼,在城之北山,高耸杰壮,无与为比。登其杪,可以全收一郡之胜。有言会城地脉自西北诸山来,凝结于此,盖王气所聚也,故作高楼镇压之。城外一小山,与此楼对峙,不能里许,旧亦有崇构,志所称越王台是也。余始至会城,问台所在,人言近已废之。余颇以为怪,奈何湮此名迹?及登楼而知台不可不废也。盖此台负郭而立,登之足以俯瞰城中,废台者有深意矣。
  罗浮山,在博罗县之西北六十里。周遭三百里,高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