髙陵民有昆弟相与讼田自言延寿大伤之曰幸得
备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
既伤风化重使贤长吏啬夫三老孝弟受其耻咎在
冯翊当先退是日移病不听事因入卧传舍闭合思
过一县莫知所为令丞啬夫三老亦皆自系待罪于
是讼者宗族传相责让此两昆弟深自悔皆自髠肉
袒谢愿以田相移终死不敢复争延寿大喜开合延
见内酒肉与相对饮食厉勉以意告乡部有以表劝
悔过从善之民延寿乃起听事劳谢令丞以下引见
尉荐郡中歙然莫不传相敕厉不敢犯延寿恩信周
徧二十四县莫复以辞讼自言者推其至诚吏民不
忍欺绐延寿代萧望之为左冯翊而望之迁御史大
夫侍谒者福为望之道延寿在东郡时放散官钱千
余万望之与丞相丙吉议吉以为更大赦不须考会
御史当问事东郡望之因令并问之延寿闻之即部
吏案校望之在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余万廪牺
吏掠治急自引与望之为奸延寿劾奏移殿门禁止
望之望之自奏职在总领天下闻事不敢不问而为
延寿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寿各令穷竟所考望之
卒无事实而望之遣御史案东郡具得其事事下公
卿皆以延寿前既无状后复诬愬典法大臣延寿竟
坐弃市吏民数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车毂争奏
酒炙延寿不忍距逆人人为饮计饮酒石余使掾史
分谢送者逺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延寿三子皆为郎吏且死属其子勿为吏以已为戒
子皆以父言去官不仕至孙威乃复为吏至将军威
亦多恩信能拊众得士死力威又坐奢僭诛延寿之
风类也
盖寛饶传 班 固
盖寛饶字次公魏郡人也明经为郡文学以孝为
郎举方正对策髙第迁谏大夫行郎中戸将事劾奏
卫将军张安世子侍中阳都侯彭祖不下殿门并连
及安世居位无补彭祖时实下门寛饶坐举奏大臣
非是左迁为卫司马先是时卫司马在部见卫尉拜
谒常为卫官繇使市买寛饶视事案旧令遂谒官属
以下行卫者卫尉私使寛饶出寛饶以令诣官府门
上谒辞尚书责问卫尉由是卫官不复私使司马
候司马不拜出先置卫辄上奏辞自此正焉寛饶初
拜为司马未出殿门断其禅衣令短离地冠大冠带
长剑躬案行士卒庐室视其饮食居处有疾病者身
自抚循临问加致医药遇之甚有恩及岁尽交代上
临飨罢卫卒卫卒数千人皆叩头自请愿复留共更
一年以报寛饶厚徳宣帝嘉之以寛饶为太中大夫
使行风俗多所称举贬黜奉使称意擢为司校尉
刺举无所回避小大辄举所劾奏众多廷尉处其法
半用半不用公卿贵戚及郡国吏繇使至长安皆恐
惧莫敢犯禁京师为清平恩侯许伯入第丞相御史
将军中二千石皆贺寛饶不行许伯请之乃徃从西
阶上东乡特坐许伯自酌曰盖君后至寛饶曰无多
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
也坐者皆属目卑下之酒酣乐作长信少府檀长卿
起舞为沐猴与狗斗坐皆大笑寛饶不说卬视屋而
叹曰美哉然富贵无常忽则易人此如传舍所阅多
矣唯谨慎为得久君侯可不戒哉因起趋出劾奏长
信少府以列卿而沐猴舞失礼不敬上欲罪少府许
伯为谢良久上乃解寛饶为人刚直髙节志在奉公
家贫奉钱月数千半以给吏民为耳目言事者身为
司子常步行自戍北边公如此然深刻喜陷
人在位及贵戚人与为怨又好言事刺讥奸犯上意
上以其儒者优容之然亦不得迁同列后进或至九
卿寛饶自以行清能髙有益于国而为凡庸所越愈
失意不快数上疏谏争太子庶子王生髙寛饶节而
非其如此予书曰明主知君絜白公正不畏强御故
命君以司察之位擅君以奉使之权尊官厚禄已施
于君矣君宜夙夜惟思当世之务奉法宣化忧劳天
下虽日有益月有功犹未足以称职而报恩也自古
之治三王之术各有制度今君不务循职而已乃欲
以太古久逺之事匡拂天子数进不用难听之语以
摩切左右非所以扬令名全寿命者也方今用事之
人皆明习法令言足以饰君之辞文足以成君之过
君不惟蘧氏之髙踪而慕子胥之末行用不訾之躯
临不测之险窃为君痛之夫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
诎大雅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狂夫之言圣人择焉
唯裁省览寛饶不纳其言是时上方用刑法信任中
尚书宦官寛饶奏封事曰方今圣道寖废儒术不行
以刑余为周召以法律为诗书又引韩氏易传言五
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传子官以传贤若四时
之运功成者去不得其人则不居其位书奏上以寛
饶怨谤终不改下其书中二千石时执金吾议以为
寛饶指意欲求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