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视为畏途。然郡城、淡水上下必经之地,不能舍竹堑而他之;虽甚苦,亦不得不行云。其地平坦,极膏腴;野水纵横,处处病涉。俗所谓九十九溪者;以为沟浍;辟田畴,可得良田数千顷,岁增民榖数十万。台北民生之大利,又无以加于此。

  然地广无人,野番出没;必碁置村落,设营汛、奠民居,而后及农亩。当事者往往难之,是以至今弃为民害。不知此地终不可弃,恢恢郡邑之规模,当半线、淡水之中间,又为往来孔道冲要;即使半线设县,距竹堑尚二百四十里,不二十年,此处又将作县。流移开垦,日增日众;再二十年,淡水八里坌又将作县。气运将开,非人力所能遏抑。必当因其势而利导之。以百里膏腴天地自然之乐利,而惮烦弃置为百姓首额疾蹙之区,不知当事者于心安否也?有官吏、有兵防,则民就垦如归市,立致万家,不召自来;而番害,亦不待驱而自息矣。

  天下无难为之事,止难得有心之人。竹堑经营,中才可办,曾莫肯一为议及,听野番之戕害生民而弗恤,岂尽皆有胸无心,抑中才亦难得若是乎?大抵当路大人末由至此,故不能知;而至此者虽知而不能言之故也。留心经济之君子,当不以余言为河汉夫!

  台湾田粮利弊疏(雍正五年)尹秦

  窃查台湾全郡尽属沙壤,地气长升不降。所有平原,总名「草地」。有力之家,视其势高而近溪涧淡水者,赴县呈明四至,请给垦单,召佃开垦。其所开田园,总以甲计;每田一甲,约抵内地之田十一亩有零。郑氏当日,分上、中、下三则取租。开台之后,地方有司即照租征粮,而业户以租交粮,致无余粒;势不得不将成熟之田园,以多报少。欺隐之田,竟倍于报垦之数。臣等细访向来任其欺隐不行清查之故,则其说有五:现征科则许亩分算,数倍于内地之粮额。若非以多报少,不能完纳正供。此其说一也。台湾沙地,每岁夏秋大雨,山水奔舄,田园冲为涧壑;而流沙壅积,熟田亦变荒坏。若非以多报少,将何补苴亏缺?此其说二也。台地依山临海,所有田园并无堤岸保障;海风稍大,咸水涌入,田园卤浸,必俟数年咸味尽去之后,方可耕种。若非以多报少,何以抵纳官粮?此其说三也。台郡土脉炎热,不宜用肥;两、三年后力薄寡收,便须荒弃两年,然后耕种。若非以多报少,焉能转换办公?此其说四也。佃丁系漳、泉、潮、惠客民,因贪地宽可以私垦,故冒险渡台。设使按亩清查,以租作粮,伊等力不能支,势必各回原籍,以致田园荒废、额赋虚悬。此其说五也。夫田粮之欺隐若此,其所以致此欺隐而难以清厘者又若此,宜作何变通以除欺隐之弊?海疆重大,与内地不同,臣等愚昧不敢轻议;谨据实奏请圣裁!

  至于北路彰化一带,县系新设、地稍偏远,臣等见多未辟之土,亦宜召民开垦。案查淡水同知王汧曾经具详称:『北路虎尾溪以上闲原宽旷,其召民开垦之法,毋许以一人而包占数里地面,止许农民自行领垦,一夫不得过五甲;十夫连环互保,定限三年,比照内地粮额起科。再如熟番场地,向有奸棍认饷包垦、久假不归之弊,若任其日被侵削,番众无业可依,必至退处山内,渐渐变为生番。宜令大社留给水旱地三百甲,号为社田,以为社番耕种、牧猎之所;各立界牌,将田场甲数、四至刊载全书,使日后势豪不得侵占。其余「草地」,悉行召垦;并限三年起科』。臣等细加寻绎,事属当行。惟召垦农民,似宜照臣等前折所陈,亦令归庄并田,务使匪类奸徒无处托足,以靖盗源。

  淡水公馆记(乾隆二十八年)夏瑚

  竹堑居台北后,乃设官吏、画封圻而守之。黔黎新集、圜圚朴陋,不让茅茨太古风。节使观察与郡守,不时至止;又守土官吏秩满需代,无闲廨居,于公甚不便之。岁癸未,予奉命守斯土。凡百务前人未遑者,思欲倡导,与民更始。适署左有废宅,余新之,觉恢恢乎有余地焉。因颜之曰「公余」,并搦笔而为之记。

  堑城武庙碑记(乾隆四十二年)朱景英

  乾隆丙申秋、七月,我皇上表章前烈,怀柔百神,典举褒忠,明禋咸秩。远溯关帝在当时力扶炎汉,志节凛然,史册所垂,不无遗美。爰颁谕旨,定谥「忠义」,俾补「蜀志」,传诸永久;正前史之微词,昭大义于旷代。大哉王言!其所以着神明而起顽懦者,莫盛于此。

  惟时台湾淡防厅治新建关帝庙,适告成功。盖厅治移驻斯境,踰二十年所。地处荒远,一切规制阙如。今司马王公来莅,隐然念斯地荒则恒昧于所向,远则宜设教以神;遂亟谋建庙,用崇秩祀。竹城地颇闲旷,考卜厥址,倡捐廉俸,畴咨兴刱,购材饩工,蠲吉具举。凡构享殿,崇十有七尺,广三倍而弱,深如广之数而杀其一。门寝崇、广,以次递杀。左稍前,为更衣所;后筑寮舍,司香火者居之。周缭以垣,全甃皆甓。及夫丽牲之庭、合乐之榭,靡弗赅备。计费金钱八千九百有奇,十阅月而蒇事。自是瞻拜者肃然,过庙者怵然。年榖顺成,奸回弭戢,信夫忠义之感召为甚神也。

  尝稽帝言曰:『日在天之上、心在身之内,忠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