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之便携致,约定讲学完毕携回。还书时,余曾建议用原件拍照,分朱、赭、墨三色套印行世。值十年混乱,未克如愿。甚愿此宝物重光于世也。




    十七 向藏本之顾批及其他干嘉名流题记。


  此八卷中,除何焯用内府朱工楷真书和符号部分鲜明易辨外,又有用市售下品朱批校文字与符号相混。其色黯淡,笔带行草,粗大,非何焯原有甚明。而与顾广圻墨校笔致和款式正同。可以估定为顾广圻先后多次批校真迹。其证如下:


 (1)卷五,三页,十八行「自是莫有言者」之下,鲜朱有两小方圈,表示当空二格。其上眉墨批「当连」二字,行书。此外无字。显然是顾广圻谓朱校空格于文未合。未知原校人与其校例所致。


 (2)鲜朱校无额批,黯朱校与墨校则额批甚多,皆顾氏笔迹,且有明文属于顾校之证。例如:卷七、(《刘后主志》)十九页十二行,王崇论后主「外拔四屯之奇将」句,淡朱画△号于屯字旁,而于额上批云:「屯当作七,《东都赋》曰:授钺四七。」并双行小注其下云:「丁卯五月得此一条。」此为顾氏初校最得意处真迹甚明。又同页十四行「内无骨肉之谋」句,骨肉二字旁黯朱书「附」二字,额上有行书墨批「附见《诗》」四字。即今胥字。「见《诗》」谓《小雅角弓》「兄弟婚姻,无胥远矣。」胥读如疏,与《大雅》「
余曰有疏附」同义。此应是顾氏初校认为「骨肉」字当作「附」,为廖寅或其友人所不解,询之,乃又用墨批此四字。皆足为两种朱校分别出于何顾二氏与顾氏曾多次校批之证。钱谷写本字作「骨附」,足见李刻本亦讹为骨。张、吴、何本更讹作「骨肉」。顾广圻乃校还王崇原字。这是顾氏校书的最大优点。何焯只顾版本,不问文义。顾氏只顾文义,不问版本。皆有偏废之憾。今此书会两长于一册,使长短相补,美满无憾,亦校雠界之快事。


 (3)又,卷八(《大同志》)十一页二行,「而绵竹降,涪陵民药绅、杜阿应尚」句,药字侧鲜朱楷写一「乐」字。其上额先有黯朱行书批:「本涪陵民而降于绵竹也。赤祖在绵竹」十五字。又有墨批「《通鉴》是药字」五字,在此十五字旁(即第一行上方)。显然,乐字是何据元丰本改之异字。额上十五朱字,是顾千里初校时体会「
绵竹降涪陵民」文意,并指出上文「赤祖」为体会线索。其旁五墨字,则是其后重校时所得,以指旧校药为乐未是。这也是何、顾二校各自为政,与顾前后校汇于一处的证验。如此之类还多。


 (4)又卷九(《李特、雄、期、寿、势志》)一页十七行上,「
乃将民入郪王城食谷芋」句上,先有黯朱批「王当作五。郪县、五城县,皆属广汉。癸亥十月,千里校」二十字。复用墨圈,而另墨批云:「《通鉴》太安二年注引宋白:郪王城基址见在。然则郪旧有此名耳。癸酉三月。」二十九字。又复有「郪、五城,又见《蜀后主志》。意以前说为长。宋白恐未足据」二十一朱字,未注年月。按笔迹,亦当出顾氏手。是顾氏既已肯定「郪王城」当作「郪、五城」。十年后重校,又自推翻前说,更从宋白。又阅时,复自疑而两存之。其矜慎之处,至足钦佩(何焯此处无校迹)。如此之类亦多。大体皆采入本书校注中,不一一举。


 (5)顾氏不问版本,但凭淹博古笈,校得佳字甚多。其得意时,每自标注名字、年月于校语下。如「广圻按」(卷五的七页,六卷四页,七卷十页,十五页,八卷五页,十二页,十五页,直至十二卷尚有三处),「涧苹校定」(七卷五页,九卷六页,十二页);「癸亥十月,千里」(八卷十九页);「癸酉三月」(见上条);「癸酉」(十卷三页);「癸亥十月」(十卷八页);「癸酉五月得此条」(
十一卷十一页,谓吴本「太子中庶子」句下「傅从后」的傅从字「当作转徙。指愍怀太子废后,自金镛城徙许也」);与「癸酉五月得此」(十一卷十八页,谓吴本第十三行「曩日失策江陵」句「当作西陵,指羊祜救西陵,督步阐为陆抗所败也」)。如此诸处,渊雅博通,精辟深透,而着字不多,实为从来校勘家所仅有,无怪其能名驰全国也。


 (6)顾校真迹,未自着名字、年月者更多于上条十倍。由其字体、文体和格式,极易分辨。最后在吴本「附江原常氏《士女目录》」和「张佳辑录」两行额上批云:「坏《华阳国志》者张佳允也」十字。又于其第二十行「便敬宾妇常元常」条之上常字画×,批其眉上云:「不通至此」。足见其识力和气魄。他原不注意版本,目中固无张佳胤,徒因吴刻依张本有此附篇,与所辑「女三人」之不通,乃判断蓝本与张佳刻有关而下前条判语,竟与张、吴本有关各方面史实符合。是亦其识力可钦之处。


 (7)觉明向氏所藏此本,除已镕合何焯、顾广圻两大名校外,又复参有顾槐三校批。明着「秋碧按」字者一处(未署名者不计)。又复有李调元、段玉裁及未署名等人题记,皆小字细书于脚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