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违者以军法从事乃率师渡江舳舻相衘旌旗蔽空金鼓大震微风轻扬长江不波盛庸所驻海艘列兵沿江上下二百里皆大惊愕师渐近岸庸等整众以御 成祖麾诸将鼓噪先登以精骑数百冲庸军庸师遂溃追奔数十里斩首数十万级庸单骑遁余将士皆解甲降诸将请径薄京城 成祖曰镇江咽喉之地若城守不下往来非便先下镇江则彼势葢危矣乃令来降海舟悬黄帜往来江中镇江城中望见惊曰海舟皆巳降吾将何为其守将童俊遂率众来降 成祖驻师龙潭望钟山怆然下泪曰予往渡江即得入见吾亲比为奸臣所祻不渡此江数年矣今至此吾亲安在瞻望 陵寝是以悲耳诸将闻之皆泣下
  建文君闻江上海舟暨镇江皆降甚忧据徘徊殿庭之间召方孝孺问计孝孺即班中执李景隆请诛之曰坏陛下事者此贼也群臣邹公瑾等十八人即殿前殴景隆几死请亟加诛不听孝孺曰城中尚有劲兵二十万城高池深粮食充足尽撤城外居民驱民入城城外积木皆令民运入彼无所据其能久驻乎建文君从之尽役军民商贾昼夜撒屋运木盛暑中饥渴劳苦死者相枕籍民惮于运木多自纵火焚其居火连日不息西南城崩役兵民修筑未竟东北复崩民昼夜不得休息方孝孺请令诸王分守城门遣李景隆等诣师中仍申割地之议观其虚实以待援兵至内外夹击决一死战万一不利车驾幸蜀收集士马以为后举建文君然其计乃遣李景隆与尚书茹瑺都督王佐诣龙潭入见 成祖曰勤劳公等至此雅意良厚景隆等惶恐叩头不能出一语 成祖曰公等有所欲言苐言之景隆等良久乃以割地讲和为请 成祖曰公等欲为说客邪始吾未有过举辄加之大罪削为庶人云大义灭亲吾今救死不暇何用地?且今割地何名 皇考混一天下?天子诸子巳裂土分封各有定分割地之说何所自出此又奸臣之计也吾今来但欲得奸臣耳公等归奏上但奸臣至吾即解甲谢罪阙下谒 孝陵归奉北藩永祗臣节天地神明在上吾心明如皎月不敢欺也景隆等归具陈其说且言必欲得罪人
  建文君令景隆等再如师言罪人巳窜逐于外侯执至来献景隆等趦趄建文君令诸王与偕既至 成祖见诸王怆然泣下相劳苦诸王俱述建文君意 成祖曰诸弟试谓斯言诚伪当否如何果主上意抑奸臣之谋乎诸王皆曰大兄洞见矣诸弟来岂得巳哉 成祖曰吾来但欲得奸臣耳不知其它遂赐宴遣归建文君见事急又齐泰黄子澄等皆假窜逐出募兵不任事乃骂曰事自汝辈今乃皆弃我去邪 成祖下令申戒将士入城之日不得擅入民家有所侵扰违者功高必斩
  是月巳丑师次金川门时谷王守金川望见 成祖至即开门出迎 成祖以师入城中父老夹道迎拜将士入城民按堵秋毫无犯 成祖恐建文君以事急加害周齐二王遣二千骑驰往卫之周王初不知见兵至惶惧既知? 成祖所遣乃喜曰吾得免矣遂来见 成祖迎之入见相与恸哭周王曰奸臣剪戮我兄弟赖大兄救我今日为再生也言讫哭不止 成祖谕止之与周王并辔至金川门下马登楼 成祖具言被谗罹祸不得巳举兵之由与周王相劳苦时朝廷文武群臣俱来诣 成祖朝见建文君左右惟数人欲出迎复叹曰我何面目相见遂尽闭诸后妃宫内纵火焚其宫惟挈三子变服出走仓卒复弃三子宫门被执寘师中相传谓 太祖顾命时以小箧封识甚固密授建文君曰他日危难发之及是发视则被剃具及缁衣并僧杨应能度牒也建文君乃出走为僧后至天顺中年八十余乃自言于广西守臣送之入京云
  成祖望见宫中火起亟遣中使往救至则无及时内外皆不知建文君出走见其后死火中中使得后余烬以为建文君也还白 成祖成祖哭曰果若是痴邪吾来欲翼尔何不亮遽至此也先是儒臣胡广杨士奇杨荣周是修解缙金幼孜等皆相约死难至是惟是修诣学宫自缢死他皆渝盟户部尚书张紞自经死给事中龚泰黄钺断事高巍副使程本立皆自杀齐泰黄子澄初假窜逐至苏州约知府姚善航海去善曰在公则可在善则不可善守土臣义与城俱存亡耳齐黄乃去 成祖在师中诸臣言欲诏天下须得方孝孺草诏乃可令召之孝孺持亡国斩衰服哭学宫执之来 成祖曰我以周公辅成王而来今成王死当如何孝孺曰殿下既以周公辅成王而来成王虽死有成王之子在 成祖诘问其离间故指宫中烟焰谓之曰此皆汝辈所为罪何逃令左右收之乃慰遣周王归第分命诸将守京城及皇城下令戒辑将士慰抚京师有一卒取民间履者立命斩之令有司发建文君丧治葬议遣使诏告天下乃出城驻师龙江
  论曰 成祖之靖难与 太祖创业其施为次第固自不同 太祖与群雄并起角力而臣之一夫未服不可强而帝也当时不患元祚不亡而未知鹿死谁手故先芟刈群雄削平海内而后以混一之势北逐元君如摧枯拉朽然葢所急在四方而不在元都也 成祖以 太祖之嫡子不得巳而兴靖难之师四方人心多所观望惟视金陵成败为向背耳若复攻城畧地广土众民必待四方之服而后徐议根本之计则稽延岁月师老时变非所谓批虚搤吭之兵也葢其所急在京师而不在四方故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取长驱入京师以先为根本根本既定四方岂有不服者哉此 二祖用兵所以有先后之不同也乃建文君之失国则以其君之行法不断臣之谋事不当故耳夫国之存亡在任得其将将之成败在驭得其柄今帷幄之筭惟务兵多而不先于择将折冲之寄各求侥幸而不先于合谋葢盛庸受推毂之任而元非御侮之才平安有报国之忠而不当专阃之任则国事之去由李景隆坏之于先而盛庸辈不能振之于后也庸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