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郡守,当与城亡;若宜速去,无使数万生灵皆死也』。众泣,士和亦泣。入语其友:『吾以书生擢二千石;不死,人且谓主上不知人』。或劝之止,士和曰:『君子爱人以德,姑息何为』?从容正衣冠,缢死。延平之民,醵金敛之。
大学士傅冠,罢职居汪应龙家;其所取士也。应龙诳冠曰:『江随言公于李成栋,必生得公』。冠曰:『死报国耳』。遽自缢;应龙抱之曰:『若此,如汪氏百口何』!舁致成栋。冠夜起入水,守者觉之。至石羊关,抢首欲死,复被阻。因于道中石马,书被执及拘苦状;且托骸骨于汀州之士人。过周之藩墓,泣拜题诗而去。比见成栋,礼之如上宾;使去发,曰:『自古有秃首宰相乎』?成栋曰:『公发已鲜,略加铍剃,掩众目耳』。冠大言:『若知吾乡有文山乎?盖断头宰相也』。成栋入广东,其部李发待之如初。忽一日,曰:『将收公矣』!欣然而起,南面谢无状;又北向,拜父母。索笔为诗,引颈就刃。无肯害之者,赏之亦不应;独知府某家丁出杀冠。昼遽晦,悲风裂屋;汀人流涕。其仆葬之周之藩墓旁;首犹在市,恒于匣中发白光,示梦于狱卒。已,其子奉骸骨归,乃合葬;竟体作黄金色。故衣二,弃墓旁;风雨经年,色并不变,人呼「相公衣」。君子谓冠短于才,而清操至节,令人太息焉。
福清伯周之藩,护跸汀州;五鼓,犹闻帝及后语。俄,努山将马五奔而至,大呼肆杀。之藩挺身曰:『我即隆武皇帝也』。群射之,之藩奋斗,手杀数十人;矢中其喉,乃死。百户闵时守丽正门力战,洞于矢而死。给事中熊纬,督二十余人力斗死。宫嫔某氏,以身翼隆武帝,奋力掣救;兵乱刃之,死。暴尸旬日,玉色莹然。于是曲阳王盛渡、西河王盛■〈氵全〉、松滋王演汉、西城王通简,皆死。御史王国瀚及其子,死。郎中赖垓,亦死。诸生朱珏,朱大典孙也,有文武才,少年负望;亦赴水死。
尚书姜一洪,徒步追跸至木榔庵;闻变,痛哭曰:『万里间关,从朱氏也。今何望矣』!赴江而死。
汀州卫人陈若水,亦以追扈;力竭,死。
主事杨衍期,以追扈不及,去为僧;子诸生来机,亦为僧。故兵部侍郎叶廷秀、故南京吏部主事成勇,皆以汀州变故,去为僧。故桐城知县张利民,亦为僧。
其先,赣州贼犯汀之古田镇,巡抚张肯堂使把总林深、郑雄、傅云麟以五百人援之。雄、深故健将,誓破贼,摧锋直进。至观音铺,遇伏;左山右涧,将舍其巅,则峭不可上。裹创力战,贼燎山,飞走皆绝。雄、深战殁,士卒死者三百十二人;惟云麟免。然是役也,贼亦惧官兵健,乃走归;汀州获全。
职方主事李鲁,当甲申变后,上书张肯堂,言乡兵虑即为内寇,宜使绅富结义者筑砦自守;从之。南都亡,屏居福圆山中。曾樱荐之,上疏数千言,皆切直;筹兵事,尤多中。隆武帝嘉之。劾郑芝龙尽撤守关兵;且言人情泮涣去国,当如避焚,别格任人以共大计。隆武帝以其斥芝龙,持未下。会上杭有寇警,鲁言宜重兵驻汀州,联络闽、广;擢职方主事,兼程赴之。谓周之藩曰:『驾且至,而上杭围不解,奈何』?投檄贼垒,单骑说其酋张曰:『富贵至矣』!贼愕,鲁曰:『天子旦夕之粤东,尔以其众为扈卫,则禁旅矣;恩赏当出他人上。粤东又富,因之食国禄、佩将印,岂非幸事乎』?众诺,部勒之;乃入城,举屯练。有丁甲者,弃其父而为他人子,独非鲁;鲁骂之。俄,汀州陷,鲁痛哭入山中。丁甲复伪言『拒令者诛,岂以李宦数茎发而易一城之命乎』?众惑之,执以献。鲁曰:『我自行志,何与若事!岂人人浴秽,不令我独洁乎』?椎心大哭,血泪迸出;久之不续,扼吭死矣。上杭人始悔之。
吴士楫,亦上杭人。将从军于海上,为人所发,被执死。
画网巾者,姓氏、里居不可知。往来邵武、光泽山中,仍明冠服。降将池凤鸣执之;知无他,摘其网巾,纵使去。乃使二仆画巾于其额。及张自盛被擒,并俘之;画网巾者痛责,王之纲杀其二仆以惧之。仆被捽,骂;且曰:『死,亦宜礼拜网巾者前』。欣然受戮。网巾者亦受戮于杉津。
大学士刘中藻,固守福安。城陷,被执。除夕,饮金屑死。部将卢某、董世上、张先,皆死。举人连邦琪、缪士垧、方德新、贡生郭维雍、陈瀚、幕友吕天贶,皆死之。中藻子诸生恩沛,被羁于浦城;曰:『父死节,子可不继志乎』?亦死。督师颜昌儒、侍郎赵士冕、守备崔隽及其姻吴维城,皆死于永春州。
隆武帝又褒黄土隘死事之臣元体忠、李德凡八人,其六人名氏不可知;附志之。
大学士曾樱,居厦门。将陷,家人劝入舟;曰:『此一块清静土也,吾死之』。自缢而死。门人陈泰、阮文锡谋葬之;泰痛哭曰:『有吾在,子无然也。子出不返,则老父倚闾望;吾孤身,死则死耳。子孝于亲、吾力于师,不亦可乎』?匍匐负樱尸走三十里,赴其家众而殡之。遂不食三日,死之。锡后为僧。
中提督崇明伯甘辉之被执也,见余新跪,辉怒;蹴之曰:『我头可断,志不可屈也』!戟手骂不绝,遂遇害。诸将潘庚锺、万礼十数人皆死。
诸生王寅生、夏志宏、徐三峰,皆迎阮春雷军,又为之檄下天长县。及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