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众奉命。若留听,则明示其期。』黏罕笑曰:『汝尚欲两州两县耶?我若与汝,则并西京之民,又不可留矣!且山前、山后,我家地,复奚论汝家州县?削数城来,可赎罪也。汝辈可即辞,我自选人宣抚使矣。』翌日,馆中供具良厚。撒卢母笑曰:『待使人止此回矣。』盖是决入寇之意也。
十二月戊戌,金人破檀州。己亥,马扩等自云中回至太原,以黏罕所言告童贯,惊曰:『金人初立国,边头能有几许兵马?遽敢作如此事耶?』扩曰:『金人深憾本朝结纳张穀,又为契丹亡国之臣所激,必谋报复。扩固尝关白,独未蒙信听耳。今犹可速作提防。』然贯先已阴怀遁归意矣。
金人破蓟州,接伴贺正旦使、吏部员外郎傅察为金人所杀。先是,金人未失盟,朝廷以故事,遣察迓使人于蓟州玉田县韩成镇。察至界上,彼愆期不至,斡离不拥大兵遽入,寇遂执察等,责令报拜。自副使蒋噩以下皆罗拜臣服,察犹不屈,以兵胁之,亦不顾。斡离不曰:『我以南朝天子失政,故来吊伐。』察曰:『主上明若日月,四海拱载。尔欲败盟,以此为兵端尔。然自古之战,以曲直为胜负。南北敌国,亦安知尔非送死哉?我有死而已,膝不可屈也,』斡离不大怒,起察死之。壬寅,金国使、副王介儒、撤离栂至太原,出所赍书,说张瑴渝盟等事,及太子、国相已兴兵,其词甚倨。童贯亦厚待之,曰:『如此大事,何不早告我?』撤离栂曰:[10]『军已兴,何告为?国相军自河东人,太子军自燕京路人,不戮一人,止传檄而定耳。』马扩曰:『兵凶器,天道厌之。贵朝灭契丹,亦藉本朝之力。今一旦失盟,发兵相向,岂不顾南朝百年累积之国,亦稍饬边备,安能遽侵?』撤离栂曰:『国家若以贵朝可惮,不长驱也。移牒且来,公必见之。莫若童大王速割河东、河北,以大河为界,存宋朝宗社,乃至诚报国也。』贯闻之,忧懑不知所为,即与参谋宇文虚中、范讷、机宜王云、宋伯通等谋赴阙禀议。乙巳,童贯自太原逃归京师。郭药师以燕山府叛,执安抚使蔡靖、都转运使吕颐浩、副使李与权、提举官沈琯等。金人既得契丹地,因分两道,燕山之东、平营一带,斡离不主之;云中之西北,黏罕主之。既欲犯盟,自秋冬探报甚密,然中外多不知也。蔡靖亦密奏凡百七十余章,至言『朝廷若以为不实,则乞早赐重行编置。』然终不报。初,蔡攸从中力主药师,每以为忠信无比。又群小但取于动中外观听,故终不为之备。当是时,虽金人不犯中原,药师亦反,中国亦不能支。及金人谋入寇,既点集,药师亦点集。贯既在外,攸告于上者,惟『仗药师,必能与金人抗,不足忧也』。故内地略无防御。亦屡有人告变,又沿边巡检杨雍者得其通金人书缴上之,皆不省。斡离不以兵入,药师初亦出,未战而张令徽先降,药师因亦降,遽回燕山,囚靖等,迎金人投拜,是以中国束手无策。
自『郭药师叛』以下,据《北征纪实》两篇所载删修增入。
丙午,斡离不至燕山,郭药师率众迎之。还,谓蔡靖曰:『太子有令,南宫不杀,令悉出降。』靖曰:『既就执矣,尚何降也?』后两日,斡离不遣萧三宝奴、王芮、张愿恭来,谓靖等曰:『太子语君,勿忘只坐南朝渝盟耳。』遂及张瑴并纳叛人、岁币事,其间语多指斥,众不忍闻。且曰:『大学士南朝贤臣[11],自将大用。』靖曰:『靖一书生,蒙陛下不次拔用,位视宰执,而不能守一路,可谓至愚不肖,何足用哉!』
已上并据《金盟本末》,其间语多指斥,众不忍闻。以沈琯《南归录》增入。
初,宣抚司招燕、云之民置之内地,加义胜军等,皆山后汉儿也,实勇悍可用。其在河东者约十万余人,官给钱米赡之,虽诸司不许支用者,亦听之。久之,仓廪不足,以饥而怒,官军又骂辱之,其心益贰,俟衅且发。至是,金人南犯朔、武之境,朔州守将孙翊者勇而忠,出与之战,战未决,汉儿开门,献于金人。既至武州,汉儿亦为内应,遂失朔、武,长驱至代州。守将李嗣本率兵拒守,汉儿又擒嗣本以降,遂陷代州。金人至忻州,忻守贺权开门张乐以迓之,黏罕大喜,下令兵不入城。己酉,知中山府詹度奏金人分道入寇。是日,连三奏至京师,朝廷失色。辛亥,斡离不引兵向阙,以郭药师为先驱。斡离不令所过州县无得擅行诛戮。己卯,斡离不攻保州、安肃军,不克。戊午,金人围中山府,詹度御之。是日,皇太子入朝,赐排方玉带。上时已有内禅意矣(余见《内禅》)。
十二月己未,通直郎、陕西转运判官李邺借给事中[12],使金人,谕以将内禅,且求和。初,童贯既归自太原,金人又遣两使来。大臣不敢引见天子,遂创以小使之礼,大臣自见之于尚书省厅事,昔未有此也。才就位,遂大不逊,曰:『皇帝已命国相与太子郎君吊民伐罪,大军两路俱入。』白时中、李邦彦与蔡攸等俱失色,不敢答,徐问如何可告缓师者。使人因大言曰:『不过割地称臣尔。』大臣又俱失色,不敢答,遂议厚其礼而遣之。攸弟絛说攸曰:『此觇我尔,无过揣我虚实强弱。宜以行人失辞而斩其使,使彼罔测。不然,且囚之,不可使知吾情实。』攸不听。盖执政议恐激其兵之速也。时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