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穷辞屈,真情尽露。兼所言先留北堤四十里泄水,以为先有此论。韩忠彦具知其说。当时安持以谓河须东流,须闭北流,乃可成功,但以范纯仁、苏辙主北流之论,故且为此说以诱之,无其肯听。今乃执此言以逃责,更为期罔。』上曰:『安持若以王宗望尽闭北流为非,当时何不言?』布曰:『安持为工部侍郎,乃其职事,何待今日方言北流不可尽闭?陛下固已察见其奸言矣。』上欣纳。退至都堂,安持等来禀河事,因反复久之。布谓章惇曰:『何惜二十万未应副?将来若败事,秋毫无所假借。』安持又言:『酾二渠为便。』布曰:『若然,则是北流是?东流是?』安持曰:『须以渐闭。』布曰:『然则几何年可了?』安焘云:『只为昨降文字以东流为非,故如此纷纷。』布曰:『本不以东流为非,亦不敢以北流为是,但不敢保东流无患尔。主东流者乃罪人,主北流者亦罪人。国事但欲取之当尔[11],东、北何择焉?』翌日,同呈安持札子。布曰:『计穷辞屈,奸言尽露。』安焘曰:『安持先曾有文字欲留四十里。』布曰:『如韩忠彦所闻,乃是欺罔反复。』安焘曰:『布改定札子,以东流为非。』布曰:『臣尝以谓用偏见主东流、北流者皆罪人。臣素不顶河事,于此持心实平直,于东、北流无所主,但欲处国事当尔。』焘曰:『谁不平直?』上曰:『执偏见诚不可!』反覆久之,布又言:『札子乃章惇所草,臣尝改定,云新缕七十里堤,未委可与不可捍御将来涨水,及虑上流有壅滞冲决之患,缘公私之忧不细,不可不预为经画。此语恐亦合道。至于众论所疑,无不削□。』惇曰:『昨日已谕水官,人夫、物料极力应副。若将来败事,水官亦无所假贷。』上曰:『当如此。』甲子,左司谏张商英言:『伏闻权工部侍郎吴安持近诣三省、枢密院禀议河事,在都堂喧悖,略无仪矩。始以母老为辞,又以须得二十万夫、千万刍梢乃可往,厉声云:「水官岂可不为自全之计!」按:安持主张河事八年,今日开口为自全之计,即前后欺罔,不攻自破。缘章惇、曾布是王安石门人,吴安持是王安石女壻,又是安持男女姻家,致安持恃此亲戚恩旧,敢肆侮慢,使庙堂之体陵夷。如此,何以耸天下之具瞻,为首僚之表式哉?安持首鼠两端,必图再用。欲乞下有司薄责:自充都水使者至今,前后费用若干?人兵、钱粮、梢草兴得是何功利?从初主意,为是东流?为是北流?若主东流,因何十六河不曾闭塞?下流堤埽不曾修筑?若主北流,因何年进马头,水人孙村口?若以孙村口分減水势,因何八年用功,今年浅淀,却于窦家港等处行水?明正案牍,具列情状。检会六塔河李仲昌等例,先次责降施行,仍自今年开塞北流以后,专责王宗望、郑佑,候过涨水取旨当罢。况此一事,上系朝廷休戚至大,下系生灵利病不小,大臣岂敢以亲党之故,置私意于其间?所有臣自供职后来论列章疏,亦乞检会,再赐采择。』
商英此章,据布《日录》,在十一月二十五日癸亥。今附本日。
乙丑,上以商英言安持章付枢密院,与三省同进呈。郑雍白上:『曾布尝诘责安持反复奸言,故安持对水官惧后命,不敢不为自全之计,亦无喧悖状。』上曰:『安持果安石婿?』韩宗彦曰:『蔡卞友婿。』布曰:『人臣何敢用私意庇人,变乱是非,以误国事!』上曰:『此无可行者。』遂罢。
二年十月甲申,三省、枢密院言:『绍圣元年,命权工部侍郎吴安持、都水使者王宗望、监丞郑佑,自阚村而下直至海口,相视应新旧堤防及淤浅河道增修疏浚,可使将来盛夏,不至壅滞冲决为患。即据向所闭北流之功,当言等第推恩。如向去措置不当,致有冲决,为公私大患,亦当考察事实,重作施行。』诏:『以大河东流,軔请大夫、都水使者王宗望为右中散大夫,朝奉大夫、工部侍郎吴安持为朝请大夫,候过来年涨水,东流无虞,更加旌赏。若致决溢,仍旧滋长河患,当议施行。』
四年十二月乙未,诏朝议大夫郑佑、承议郎李仲各迁一官,仍減三年磨勘。内郑佑依四年法比折。朝请郎黄恩转一官,并赏治水功也。又诏減三年磨勘,仍依四年法比折。又诏郭知章、李伟、王孝先各遷一官,中散大夫王令图赠左中散大夫,赏首建言主回河功也。
元符二年六月己亥,河决内黄口,东流断绝。
此据元符二年十月二十六日工部状追书[12]。绍圣史官专主北流之议,至东流断绝,乃不正言其日月,盖奸臣意别有主[13],于记述则未详细耳。
七月丁巳,诏水部员外郎曾孝广诣河北路相度措置河事。孝广尝为南外都水丞,迁都水监丞,不主东流之议。及是河决内黄,故使孝广按行,因得申其素志。
八月甲戌,诏大河水势十分北流,将河事付转运司,责州县共力救护北河堤岸。寻又诏东流各着埽分照管勾当。戊子,监察御史石豫言:『窃闻阚村水涨,其势不至湍悍。若加救护,可无决溢之患。而有司坐视不救,意谓上流决溢则下流減杀。盖河口易以闭塞,侥幸逃责,以到今日,全河北流,滄浸人户田苗,成此大患。望根究诣实,重行朝典,以戒欺罔。』诏王祖道体究以闻。
旧录于此下云:河顺下北流,先帝已降诏旨,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