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霁。百官就列,既卷帘,上暴感风眩,冠冕欹侧,左右复下帘,或以指抉上口出涎。乃小愈,复卷帘,趣行礼而罢。戊午,宴契丹使者于紫宸殿。宰相文彦博捧觞诣御榻上寿。上顾曰:『不乐耶?』彦博知上有疾,错愕无以对,然尚能终宴。己未,契丹使者入辞,置酒紫宸殿。使者入至庭中,上疾呼曰:『趣召使者升殿,朕几不相见。』语言无次。左右知上疾作,遽扶入禁中。彦博以上旨谕契丹使者云:『昨夕宫中饮酒稍多,今不能亲临宴,遣大臣就驿赐宴,仍授国书。』彦博与两府俟于殿阁,久之,召入内副都知史志聪、邓保吉等,问上至禁中起居状。志聪等对以禁中事严密,不敢泄。彦博怒叱之曰:『主上暴得疾,系宗社安危,惟君辈得出入禁阁,岂可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为耶!自今疾势少有增损,必一一见白。』仍命引至中书取军令状。志聪等素谨愿,皆听命。及夕,皇城诸门白当下锁,志聪曰:『汝自白宰相,我不任受其军令。』由是禁中事,宰相无不知者。庚申,诣内东门小殿问起居。上自禁中大呼而出曰:『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语极纷错,宫人扶侍者皆随上而出,谓彦博等曰:『且为天子赐赦消灾。』
彦博等始议降赦。茂则,内侍也,上素不之喜,闻上语,即自缢,左右救解不死。彦博召茂则责之曰:『天子有疾谵语尔,何遽如是?汝若死,使宫中何所自容耶?』戒令常侍上左右,无得辄离,皇后以是亦不敢辄至上前。诸女皆幼,福康公主稍长,时已病心,初不知上之有疾,侍上侧者,惟十阁宫人而已。上既不能省事,两府但相与议定,称诏行之。二府谋以上躬不宁,欲留宿禁中而无名。辛酉,彦博与富弼建议设醮祈福于大庆殿,两府监之,昼夜焚香,设幄宿于殿中西庑。史志聪等白:『故事,两府无留宿殿中者。』彦博曰:『今日何论故事也!』近臣祷于在京寺观,天下长吏祷于岳渎、诸祠。壬戌,上疾小间,暂出御崇政殿,以安众心。癸亥,赐在京诸军特支钱。两府求诣寝殿见上,史志聪难之[5],富弼责之曰:『宰相安可一日不见天子?』志聪等不敢违。是日,两府始入福宁殿卧内奏事。两制近臣日诣内东门起居,百官五日一入。甲子,大赦,蠲被灾田租及倚阁税。戊辰,罢上元张灯。自是上神思浸清宁,然终不语。辅臣奏事,大抵首肯而已。辛未,命辅臣祷天地、宗庙、社稷。壬申,罢醮,两府始分番归第,不归第者各宿于其府。
二月甲午,诏两制以上日问候于内东门,余皆罢之。
甲辰,御延和殿,帝康复。丙午,宰臣率百官拜表称贺。
三月壬申,以圣体康复,命宰臣谢天地、社稷、宗庙、寺观、诸祠。
五月甲申,诏以九月于大庆殿行恭谢之礼。
英宗即位
嘉祐七年九月乙巳朔,以皇子为齐州防御使,进封钜鹿郡公。庚申,皇城使、端州刺史、入内副都知石全育管勾皇子位。
十月乙亥,皇子上表辞所除官,赐诏不允。
十一月戊辰,皇子徙入位。壬申,太常礼院言:『奉诏同閤门定皇子齐州防御使立班,请于皇亲本班之前别为一班,閤门祗侯在使相之下。』从之。是岁冬至,皇子由内东门入贺,时与驸马都尉李玮同幕次。中使以官先入玮,玮曰:『内朝以亲皇子天下本,不敢先。』中使复入奏,乃先皇子。
此据《政和会要》。
八年二月癸未,帝不豫。甲申,德音:降天下囚罪一等,徒以下释之。
三月乙丑,以圣体康复,宰相、臣僚诣东上閤门,拜表称贺。辛未晦,上暴崩于福宁殿。是日,上饮食起居尚平宁,甲夜忽起,索药甚急,且召皇后。皇后至,上指心不能言。召医官诊视,投药灼艾,已无及,丙夜遂崩。左右欲开宫门召辅臣,皇后曰:『此际宫门岂可夜开?且密谕辅臣,黎明入禁中。』又取粥于御厨。医官既出,复召入,使入禁中守之。
四月壬申朔,辅臣入至寝殿。后定议召皇子入,告以上晏驾,使嗣立。皇子惊曰:『某不敢为!某不敢为!』因反走。辅臣共执之,或解其发,或被御服,召殿前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都虞候及宗室刺史以上至殿前谕旨,又召翰林学士王珪草遗制,珪皇惧不知所为,韩琦谓珪曰[6]:『大行在位凡几年?』珪悟,乃下笔。至日昳,百官皆集,犹吉服,但解金带及所佩鱼,自垂拱殿门外哭而入,班福宁殿前,哭止。韩琦宣遗制,英宗即皇帝位,见百官于东楹。百官再拜复位,哭乃出。帝欲亮阴三年,命韩琦摄冢宰,辅臣皆言不可,乃止。
蔡氏《直笔》云:仁宗暴崩,慈圣光献皇后秘不发丧,密召英宗。又禁中降內批,宣大臣明日却问候。晓开内东门,乃启垂拱殿后门宣上旨,令大臣升垂拱殿入。宰相韩琦而下至福宁殿下,再拜升阶,扣帘欲进。内侍言:『皇后在此。』琦却立。后发哭曰:『天下不幸,夜来官家忽然上仙。』大臣发哭,后曰:『怎奈何相公,官家无子。』琦曰:『皇后不可出此言!皇子在东宫,何不便宣入?』后曰:『只是宗室,立了他后,莫有人争?』琦曰:『更何可议拟?』后乃曰:『皇子已在此。』方命卷帘时,英宗已即位了。琦退,谓同列曰:『适来敢乱发一言耶?』于是宣珪草遗制。殿帅郝质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