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葬。诏下,诸王不悦,谓此齐尚书疏间也。
六月,户部侍郎卓敬密奏裁抑宗藩,疏入,不报。于是燕、周、齐、湘、代、岷诸王颇相煽动,有流言闻于朝。帝患之,谋诸齐泰。泰与黄子澄首建削夺议,乃以事属泰、子澄。一日罢朝,召子澄曰:“先生忆昔东角门之言乎?”对曰:“不敢忘。”子澄退,与齐泰谋之。泰曰:“燕握重兵,且素有大志,当先削之。”子澄曰:“不然。燕预备久,卒难图。宜先取周,剪燕手足,即燕可图矣。”乃命曹国公李景隆调兵猝至河南围之,执周王及其世子妃嫔送京师,削爵为庶人,迁之云南。
冬十一月,代王居藩,有贪虐状,方孝孺请以德化道之。帝遣之入蜀,使与蜀王居,时蜀王素以贤闻故也。十二月,前军都督府断事高巍上书论时政曰:“我高皇帝上法三
代之公,下洗嬴秦之陋,封建诸王,凡以护中国,屏四裔,为圣子神孙计至远也。夫何地大兵强,易以生乱。今诸藩骄逸违制,不削则废法,削之则伤恩。贾谊曰:‘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臣愚谓今宜师其意,勿施晁错削夺之策。效主父偃推恩之令,西北诸王子弟分封于东南,东南诸王子弟分封于西北,小其地,大其城,以分其力。如此,则藩王之权不削自弱矣。臣又愿陛下益隆亲亲之礼,岁时伏腊,使问不绝。贤如河间、东平者,下诏褒赏,不法如淮南、济北者,始犯则容,再犯则赦,三犯而不改,则告庙削地而废处之,宁有不服顺者哉!”上嘉之,然不能用。
建文元年春二月,令亲王不得节制文武吏士。更定官制。夏四月,人告岷王梗不法事,削其护卫,诛其导恶指挥宗麟,废为庶人。又以湘王柏伪造钞及擅杀人,降敕切责,仍遣使以兵迫
执之。湘王曰:“吾闻前代大臣下吏,多自引决。身高皇帝子,南面为王,岂能辱仆隶手求生活乎!”遂阖宫自焚死。又以人告齐王专阴事,诏至京,废为庶人,拘系之。幽代王桂于大同,废为庶人。未几,靖难兵起。
谷应泰曰:闻之《周南》始化,二公分陕,及其东迁,晋、郑焉依,以故众建诸侯,分王子弟,屏藩天室,拱卫京师,势綦重也。高皇帝大宝既定,剪桐论封。燕王居北平,代王居代郡,宁王居大宁,棋布星罗,屹然玄社。揣其深谋,不特维城之盘石,抑亦北门之锁钥耳。惟是并州警备,多蓄重兵,马邑防秋,得专节制,郑京城实危庄公,晋曲沃实弑孝侯,大都耦国,祸之本也。又况奏、晋四府,湘、岷六藩,莫不帝制自为,偃蹇坐大,藉神明之胄,挟肺腑之尊,《扬水》以粼粼而兴,周道以亲亲而弱,变所从来,非无故矣。况乎冲龄御极,主少国疑,强宗乱家,视同赧、献。斯时贾生抱哭,即召吴、楚之兵,主父设谋,便启晋阳之甲,将使三家尽分公室,余地悉入廪延,正所谓养虎贻患,畜必溃者也。故论者以建文之失,在于削诸藩。而予则以诸藩者,削亦反,不削亦反。论者又以建文之失,在于削强藩。而予则以不削强藩者,燕王最强最先反,宁王次强必次反。母怪齐泰、黄子澄辈,拊膺厝火,握手阁门,次第芟除,计安宗社。然而忠则竭矣,算亦稍拙焉!考其时,周王、岷王都被掩捕,齐藩、代藩并皆幽废,宁邸护卫见削,湘王阖宫自焚,数月之内,大狱屡兴,案验未明,葛ぱ不芘,必有托苍天以报仇,生皇家而勿愿者。况又中涓入燕,逮系官属,几于十王并戮,七国行诛,衅起兵端,非无口实矣。
以予论之,方太祖小祥之时,正诸藩遣子之日,宜于大内置百孙院,因而留之,仍择名臣傅之礼义,四小侯就学于汉,即长安君入质于齐也。而又分命洪武旧勋,以抚绥为名,开阃通州,分屯河、济,仿亚夫之坚壁,立辛毗于军门。仍赐温纶,躬行德化,梁王罪状,咸悉烧除,吴王不臣,锡之几杖,则天潢诸嗣,逆节虽萌,反形犹戢。而稍俟诸子弟年各冠婚,即以尺一之诏分裂其地。国小则永无邪心,内割则未遑外事,天下乱丝,可徐理而解也。独奈何叶居升之奏被谴于高皇,而方孝孺之谋不行于嗣主。比齐、黄辈分道征兵,直出无策,而石头被诏,激变苏峻,江陵蒙讨,逼反桓玄,谋之不臧,谁执其咎哉!逮至燕兵南下,建业合闱,而谷、惠献门,安、楹首附,周、齐列藩,以次复爵,同恶相保,理固然也。独是蜀王之贤,无与兴废之谋,超然评论之外,虽河间之书集博士而毕读,东平之树望咸阳而俱靡,何以加焉。

卷十六

○燕王起兵太祖洪武三年夏四月,诏封皇子棣为燕王,太祖第四子也。十一年冬十二月,定诸王宫城制式。太祖曰:“除燕王宫殿仍元旧,诸王府营造不得引以为式。”
二十三年春二月,命颍国公傅友德为将军,听燕王节制,征沙漠。初,燕王既之国,太祖欲诸王知军旅,乃敕秦王、晋王、燕王督诸将分道北征。已而秦王、晋王师久不出,燕王率友德等北出,至迤都山,擒其将乃儿不花还。
二十五年夏四月丙子,皇太子薨。皇太孙生而额颅稍偏,性聪颖,善读书,然仁柔少断。太祖每令赋诗,多不喜。一日,令之属对,大不称旨;复以命燕王,语乃佳。太祖常有意易储,刘三吾曰:“若然,置秦、晋二王何地?”太祖乃止。
二十八年,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