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詹同等十人分行十道,旁求隐逸之士。有司奏造乘舆服御诸物应用金者,特命以铜为之。有司言费小
不足惜,上曰:“朕富有四海,岂吝于此。然所谓俭约者,非身先之,何以率下。且奢侈之原,未有不由小至大者也。”冬十月甲午,司天监进元所置水晶刻漏,备极机巧。中设二木
偶人,能按时自击钲鼓。上览之,谓侍臣曰:“废万几之务,用心于此,所谓作无益害有益也。”命左右碎之。十一月辛丑,建大本堂,命取古今图籍充其中,延儒臣教授太
子、诸王,以起居注魏观侍太子说书。上问太子:“近儒臣讲说经史何事?”对曰:“昨讲《汉书》七国叛汉事。”遂问:“此曲直孰在?”对曰:“曲在七国。”上曰:“此讲官偏说耳。景帝为太子时,常投博局杀吴王世子。及为帝,又听晁错之说,黜削诸侯。七国之变,实由于此。若为诸子讲此,则当言藩王必上尊天子,下抚百姓,为国家藩辅,以无挠天下公法。如此,则为太子者知敦睦九族,隆亲亲之恩,为诸子者知夹辅王室,尽君臣之义。”
甲辰,以孔希学袭封衍圣公,孔希大为曲阜知县,皆世袭。立孔、颜、孟三氏教授,司尼山、洙泗二书院。命博士孔克仁等授诸子经,功臣子弟亦令入学。
十二月己巳,上退朝还宫,太子、诸王侍。上指宫中隙地谓之曰:“此非不可起亭台馆榭,为游观之所,诚不忍重伤民力耳。昔商纣琼宫瑶室,天下怨之。汉文帝欲作露台,惜百金之费,当时国富民安。尔等常存儆戒。”
辛未,诏中书省令礼官定官民丧服之制。时人民仍元俗,丧葬作乐娱尸,御史高原侃奏禁之。二年春正月庚子,上御奉天门,召元旧臣,问其政事得失。马
翼对曰:“元有天下,宽以得之,亦宽以失之。”上曰:“以宽得之,则闻之矣;以宽失之,未之闻也。夫■急则踬,弦急则绝,民急则乱,居上之道,正当用宽。元季君臣,于逸乐,循至沦亡,其失在纵弛,非宽也。大抵圣王之道,宽而有制,不以废弃为宽;简而有节,不以慢易为简;施之适中,则无弊矣。”
免中原田租,诏曰:“朕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率众渡江,十有四年。命将北征,兵渡大河。齐、鲁之民,欢然馈迎。近平燕都,下晋、冀,民久被兵,困征敛。其北平、山东、山西,免今年税粮。河南诸郡,西抵潼关,北界大河,南至唐、邓、光、息,亦行蠲免。秦、陇新附之民,俱如一体,以称朕意。”
免江南田租,诏曰:“朕渡江之始,驻兵太平,继克镇江,下宣城,西征北伐,罔不底定。朕念创业之初,诸郡供亿繁重,尝深悯之。今天下十定其九,太平、应天、镇江免粮税一年,宁国、广德、无为、滁、和亦如之。”
二月丙寅,诏修《元史》。上谓廷臣曰:“近克元都,得元十三朝实录。元虽亡,史所以劝惩,不可废。”乃诏左丞相李善长、前起居注宋濂、漳州府通判王总裁,征山林遗逸之士汪克宽等十六人同纂修,取元《经世大典》诸书资参考。又遣儒士欧阳佑等往北平,采访元统、至正事迹。
壬午,上躬耕籍田于南郊。既又命皇后率内外命妇蚕于北郊,以为祭祀衣服。三月戊申,上与詹同论文章,上曰:“古人为文章,以明道德,通世务。典谟之言,皆明白易知。至如诸葛孔明《出师表》,亦何尝
雕刻为文,而诚意溢出,至今诵之,使人忠义感激。近世文士,立辞虽艰深,而意实浅近,即使相如、扬雄,何礻卑实用。自今翰林为文,但取通道理,明世务者,无事浮藻。”
夏四月癸巳,淮安、宁国、镇江、扬州、台州各献瑞麦,一茎五穗、三穗者甚众。群臣贺,上曰:“朕为生民主,惟思修德致和,使三光平,寒暑时,为国家之瑞,不以物为瑞也。汉武帝获一角兽,产九茎芝,好功生事,卒使海内空虚。其后神爵、甘露之侈,至山崩地震,而汉德于是乎衰。由此观之,嘉祥无征而灾异有验,可不戒哉!”已而礼部尚书崔亮奏:“祥瑞,国家休征。按《唐六典》四瑞,有大瑞、上瑞、中瑞、下瑞。大瑞:景星、庆云、麟、凤、龟、龙之类;上瑞:白狼、赤兔之类;中瑞:苍鸟、朱雁之类;下瑞:岐麦、嘉禾、芝草、连理枝之类。今拟祥瑞,合大瑞者,所司表奏,余瑞验实图进。”上曰:“卿等所议,但及祥瑞而不及灾异。不知灾异乃上天示戒,所系尤重。今后四方或有灾异,无论大小,皆令所司实时飞奏。”
上与侍臣论待大臣之体。刘基曰:“古者公卿有罪,盘水加剑,密室自裁,未尝鄙辱之。”詹同因取《大戴礼》、《贾谊疏》以进。六月丁卯,谕国子学官教养人才,国子生习骑射。
秋八月己巳,命吏部定内侍诸司官制。上曰:“朕观《周礼》,阉寺未及百人。后世至俞数千,卒为大患。今虽未能复古,亦当为防微之计。古时此辈所治,止于酒浆酰醢,司服守祧。今朕亦不过以备使令,可斟酌其宜,毋令过多。”又顾侍臣曰:“求善良于中涓,百无一二。用为耳目,即耳目蔽;用为腹心,即腹心病。驭之之道,但当使之畏法,不可使之有功。有功则骄恣,畏法则检束。”
监察御史睢稼请命府州县长吏月朔会民读法。诏儒臣纂修《礼书》。九月,上诏问群臣建都之地。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