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招谕,有能去贼自归者,禁勿杀。于是民多携老弱来归。王彪自变量十人觇军,且阻归者,出不意擒之。兵部尚书白圭言:“贼党困饥寒,出于迫胁。宜敕项忠相度机势,计抚绥长策。不必调永顺、保靖土兵,以滋骚动。”忠奏曰:“贼据险在万山中,复有流民从之,患将不测。臣奉诏旨,开谕生路,流民携扶老幼出山;日夜不绝,计四十余万。今若中止土兵,恐民闻之,仍怀疑惧。且王彪虽授首,而渠魁李胡子尚伏窜。设复再聚,重调为难。”上报曰:“土兵已到,严约不得扰民。其流民在山,眷恋生业,不至为非者,用心设法抚安之。”
十一月,荆、襄、南阳流贼平,进总督军务项忠右都御史,敕留抚治。忠之用兵荆、豫也,遣人持榜,入山招谕。负险不服,即纵兵剿不赦。李胡子势孤,潜伏山寨。忠遣副使余洵、都指挥李振率兵追捕,遇胡子于竹山县,尽死拒敌,为官军所擒。小王洪尚有众五百,屯于钧州龙潭,亦破擒之。几遣还乡者四十万人,俘斩二千人,编戍者万余人。
时流民有自洪武以来家业延子孙,未尝为恶者。兵入,尽草之,死者枕藉山谷。其戍湖、贵者,又多道死,弃尸江浒。议者谓忠此役,实多滥杀。既树平荆、襄碑,或亦呼为“堕泪”,以嘲忠云。
十二月,都御史项忠献荆、襄俘李胡子一百二十九人,刑部尚书陆瑜等会奏,坐罪有差。八年夏四月,给事中梁疏劾都御史项忠偏听检讨张宽、御史
刘洁、总兵李震,纵杀要功。上曰:“荆、襄流民为患,中外皆以为虑。今及荡平,即议其后,非所以激劝天下也。”兵部尚书白圭又言:“忠所上荆、阳功次文册,与震前后不同,请勘。”上亦不听。
五月,都御史项忠乞致仕,慰留之,召还院。先是,有星孛于天田,言者谓荆、襄杀戮所致。忠再疏自列,因乞骸骨。上温旨答之。十二年春二月,命都御史原杰经略郧阳,抚定流民。
自成化初年,陕西至荆、襄、唐、邓之间,皆长山大谷,绵亘千里,所至流逋藏聚为梗,刘千斤之乱因之。至李胡子复乱,流民无虑百万。都御史项忠奉命捕逐之,死者不可胜计。祭酒周洪谟乃著《流民说》,略曰:“昔因修天下《地理志》,见东晋时庐、松之民,流至荆州,乃侨置松滋县于荆江之南;陕西雍州之民,流聚襄阳,乃侨置南雍州于襄西之侧。其后松滋遂隶于荆州,南雍遂并于襄阳,垂今千载,宁谧如故。此前代处置荆、襄流民者,甚得其道。若今听其近诸县者附籍,远诸县者设州县以抚之,置官吏,编里甲,宽徭役,使安生业,则流民皆齐民矣。”都御史李宾深然其说。至是流民复集如前,宾乃援洪谟说疏上之,上可焉,命杰往莅其事。
秋七月,北城兵马吏目文会疏言:“荆、襄自古用武之地。宣德间,有流民邹百川、杨继保匿聚为非。正统中,民胡忠等开垦荒田,始入版籍,编成里甲。成化年来,刘千斤、石和尚、李胡子相继作乱,大臣处置失宜,终未安辑。今河南岁歉民饥,入山就食,势不可止,能保无后日之患?经条上三事:曰荆、襄土地肥饶,皆可耕种,远年入籍流民,可给还田土,所附籍者领田土力耕,量存恤之,其愿回籍者听。曰流民潜处,出没不常,乞选良有司为之抚绥,军卫官为之守御,则流民自安。曰荆、襄上流,为吴、楚要害,道路多通,必于总隘之处,加设府、卫、州、县,立为保甲,通货贿以足其衣食,立学校以厚其风俗,则其民自趋于善矣。”上大是之,命都御史原杰采其言用之。
九月,都御史原杰奏言:“信阳、固始等州县,南抵蕲、黄,西接荆、襄,东连凤阳、霍丘,山势绵亘,河流四达,盗易出没。且凤阳、陈州,近皆被灾,流民载道。盗入霍丘,劫帑藏,执县官,民庶骚动,诚宜思患预防。今请于汝宁所属信阳等一十三州县,令二司巡守官选壮丁,备器械马匹。委任二官督之,缉捕盗贼。又信阳军民杂处,奸盗尤众,请调守备南阳河南都指挥官,俾得专御盗贼,禁治银洞。又商城县南接六安州二百余里,四野旷漫,而金刚台巡检司乃在县北,今请迁置县马头山。”诏悉如所言行之。
十一月,开设湖广郧阳府,即其地设湖广行都司、卫、所及县。时都御史原杰扁置诸郡县,深山穷谷,无不亲至。至则宣朝廷德意,问民疾苦。诸父老皆忻然原附版籍为良民。于是大会湖广、河南、陕西抚、按、藩、臬之臣,籍流民得十一万三千余户,遣归故土者一万六千余户,其愿留者九万六千余户,许各自占旷土,官为计丁力限给之,令开垦为永业,以供赋役,置郡县统之。于是湖广割竹山地,分置竹溪县,割郧、津地,分置郧西县;河南割南阳、汝州、唐县地,分置桐柏、南召、伊阳三县;陕西析商县地,为商南、山阳二县,而以商县为商州。使流寓土著者参错以居。又即郧县城置郧阳府,以统郧、房、竹山、竹溪、郧西、上津六县,且立行都司、卫于郧阳,以保障控御之。经画既定,乃上其事。因荐邓州知州吴远为郧阳知府,诸州、县皆选邻境良能吏,习知其事者为之。又以地界三省,无统纪,荐御史吴道宏才望,请代己任,得兼制三省,抚治八郡,居郧阳。上遂擢道宏为大理少卿,代杰抚治。驰玺书赐杰召还,以为南京兵部尚书。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