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过南京,遇所识者,谓其貌酷似直。福乃诈称为直而所识者,即伪为校尉。自芜湖乘传给
廪,历常、苏,由杭州抵四明,有司及市舶官皆屏息奉命,威福大张。既至福州,为镇守太监卢胜所觉,执问如律。十五年夏六月,命汪直同刑部尚书林聪即讯辽东事,逮兵部侍
郎马文升下锦衣狱,谪戍重庆。初,陈钺巡抚辽东,行事乖方。文升更置之,约束不得动。汪直至辽东,钺戎服伏道左,除道饰厨,供帐鲜丽。文升独与直抗礼,颐指左右,左右多誉钺毁文升。钺又乘间讠替之。
会给事中张良劾钺激变属部,逮至京。钺赂直,言:“海西皆以文升禁农器,不与交易,故屡寇边。”直遂奏文升“妄启边衅,擅禁农器”。仍遣直同聪往讯。直缪致恭敬,深自结纳于聪,聪上报竟如直言。然文升所禁铁器,非农器也。
秋七月,命汪直行边。冬十月,辽东巡抚陈钺请讨海西,以抚宁侯朱永为总兵,陈钺提督军务,汪直监之。直既至辽东,有头目郎秀等四十人入贡,遇直于广宁,直诬以
窥伺,掩杀之。出塞掩不备,焚其庐帐而还,以大捷闻。论功,加汪直岁禄,监督十二团营。朱永进保国公,陈钺户部尚书。已而海西诸部以复仇为辞,深入云阳、青河等堡,杀掠男妇,
皆支解以徇。边将敛兵不出,钺隐匿不以闻。以太仆少卿王宗彝为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宗彝故大学士文子也。以郎中督饷辽东,阿汪直,得骤进。
十六年春正月,给事中孙博上言:“东、西厂缉事旗校多举细故,中伤大臣。旗校本厕役之徒,大臣乃股肱之任,伤国体,非治世事。”疏入,切责。
三月,命太监汪直、保国公朱永、尚书王越率兵出塞,袭敌于威宁,破之,越封威宁伯。夏四月,巡按辽东御史强珍上疏,劾太监汪直、总兵侯谦、巡
抚陈钺前失机隐匿罪。于是都给事中吴原、御史许进等亦以钺为言,比之黄潜善、贾似道。诏罚钺俸,钺因怨王越掌院事纵珍。而汪直适巡边还京,钺郊迎五十里,诉珍承越意旨见劾。直怒,越亦来迓,不见越。巡抚辽东王宗彝遂阿直意,诬珍妄奏,械珍至京,下锦衣卫狱,戌辽东。
秋七月,汪直议征安南。时安南累岁侵扰占城,占城遣使入奏,请讨之,直因献取安南之策。郎中陆容上言:“安南臣服中国已久,今事大之礼不失,叛逆之形未著。一旦以兵加之,恐贻祸不细。”直意犹未已,传旨索永乐中调军数。时刘大夏在职方,故匿其籍,徐以利害告尚书余子俊,力言沮之,事乃寝。
十七年秋八月,亦思马因寇大同,以威宁伯王越佩征西前将军印镇守,太监汪直监其军。冬十月,巡抚宣府都御史秦密疏汪直纵旗校扰民,上释之。
既抵宣府,直以事至,声势ピ赫,他巡抚官率屈礼,独与抗,直亦不为较。乃密疏论直。后直还,上问各抚臣贤否,直独称廉能。上以疏示直,直叩头伏罪,称贤不置。
十八年春三月,复罢西厂。先是,有盗越皇城入西内,东厂较尉缉获,太监尚铭以闻,上喜甚,厚赐赉。直闻怒曰:“铭吾所用,乃背吾独擅功。”思有以倾之。铭惧,潜以直构祸事达于上。上自直行后,李孜省用事,万安结昭德宫,颇揽权,恶直浸淫,上亦渐疏之。于是科道交章奏西厂苛察,非国体。万安亦谓宜罢,刘不可。上竟罢西厂,中外欣然,有惭色。
秋八月,调威宁伯王越守延绥,都督许宁代。时万安恐汪直为越所诱,求复用,故有是调。十九年夏六月,调汪直南京御马监。直与总兵许宁不协,巡抚
郭镗以闻,故有是命。方直之贵盛也,车盖所至,有司迎候不及,动遭棰挞,率皆预治具,夙戒以待,使仆从皆醉饱,直然后悦。至是被调,过州县,有司皆避之。直困顿仰卧公馆,孤灯荧然。有知州裴泰者,向供具甚肃具备。适迎谒上官,遇直,直喜求食,曰:“吾非复前比矣。吾南行,上意未可测。旦日发,得马夫足矣。”泰拱手而立。
秋八月,御史徐镛上疏劾汪直欺罔罪,曰:“汪直与王越、陈钺结为腹心,自相表里。肆罗织之文,振威福之势,兵连西北,民困东南,天下之人但知有西厂而不知有朝廷,但知畏汪直而不知畏陛下。渐成羽翼,可为寒心。乞陛下明正典刑,以为奸臣结党怙势之戒。”上深纳其言。汪直有罪罢。削王越威宁伯,追夺诰券,编管安陆州。兵部尚书陈钺、工部尚书戴缙、锦衣指挥使吴绶革职为民。起前兵部尚书项忠,复其官。召还马文升,以为左副都御史,巡抚辽东。
初,汪直用事久,势倾中外,天下凛凛。有中官阿丑善诙谐,恒于上前作院本,颇有谲谏风。一日,丑作醉者酗酒状,前遣人佯曰:“某官至。”酗骂如故。又曰:“驾至。”酗亦如故。曰:“汪太监来。”醉者惊迫帖然。旁一人曰:“驾至不惧,而惧汪太监何也?”曰:“吾知有汪太监,不知有天子。”又一日,忽效直衣冠,持双斧趋跄而行。或问故,答曰:“吾将兵,惟仗此两钺耳!”问钺何名,曰:“王越、陈钺也。”上微哂,自是而直宠衰矣。及其罢斥,中外莫不快之。寻尚铭亦有罪黜,籍其家,得赀数万辇。韦瑛谪万全卫,计要功起用,自撰妖言,诬巫人刘忠兴十余人不轨。会鞫得白,瑛伏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