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辛全至京,授国子监学正。时天下乱日甚,求贤如渴,闻全名,召之。
全上书多救急丹方,而所言皆正心诚意,未几辞归。
盔甲厂灾,失火药器械无数。官民房舍崩毁数千间,男女死者无算。先是武备久废,所造军器弊钝难用,上严谕精制,不精者重处,故所造坚利无比。但火器盔甲合为一局,往往致灾。盖以内官不欲分,分则火药之利微。
逮山东滋阳知县成德,下锦衣卫狱。德性刚直,连章攻温体仁,凡十上,遂被逮。体仁欲置之死。德母章氏,伺体仁舆出,辄道诟之,日以中城兵马防护而行。上命锦衣卫遣旗尉至滋阳密访,士民人人称颂扼腕。又至怀柔,乡评与滋阳同。上意遂解。廷杖四十,戍延绥。未几,起捕如皋知县。甲申正月,升兵部主事。三月十九日,母子二人俱死之。
野史云:太监高起潜弟荫锦衣卫中所正百户。锦衣有试百户,有实授百户,而无正百户。
京师有李兆龙,从左良玉有年,后辞归,语人曰:『左帅实流贼所惧,但不为朝廷用』。人问之。曰:『尝大捷,或请穷追,左笑曰:若欲尽贼耶?留此残贼,武官尚可为人。若贼今日平,武臣明日即奴矣』!于戏!以曹文诏之忠勇,百战奇绩,有一言拂文臣,不免就狱,武臣安得不纵寇,盗贼安得不日炽耶(明之亡,贱武故也)?
吴宦官鄙谬恶劣不足用,然奉命惟谨,上所委,咄嗟立办,故上用之,然亦参用之尔,非专任之。向所谓汪直、刘瑾者谁邪?归亡国之罪于宦官,乃借是释也。
十二月十七月,流贼张献忠又率群贼围庐州府城,攻之特甚,太守帅居民守之愈坚。掳掠四野,至二十一日,流往滁州去。
九年(丙子)正月初一日晚,援剿经略卢公象升(常州府宜兴人)同总兵祖公宽,系守边名将,率大军来庐州府剿贼。时流寇张献忠同罗汝才等在滁州掳掠。初二晨,即统兵追贼。兼程而进,直入贼营,贼竟不知是兵,犹以为本营人马。怎当此贯战将士,视群贼似婴儿,杀伐之声闻数里。贼大败,斩首千余级。贼败,流之而去。嗣后贼无不到之处,而卢公又勤王去矣。
合肥县郑文雅诣军门献平辽灭寇之策,卢公读其策而伟之。复较射比艺角力,皆冠军超群。公大奇之,曰:『尔韩、岳之流也』!特荐之。钦授援剿都指挥使,驻防宜阳县。屡败群贼,贼皆逸遯他去,着功甚多。
二月,特用淮安府武举陈启新为吏科给事中。启新上书,实无扳援,而野史谓政府所使;盖以政府未尝挠之,故意度云然。不知政府特迎合上意,其疏且在,岂利于政府者哉?
七月,京师戒严,唐王聿键引兵入援,声言清君侧之恶,下诏废为蔗人。
野史所载常熟县民张汉儒讦奏钱谦益,立枷三日死;非也。立枷乃魏忠贤所为。上即位初,即毁之矣。
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三人允称边才,乃杀贼方当奏绩,遽以勤王入援,而秉国者又移之边方,或中以危法,遂使已潜复炽。虽系天命,亦人事也!
十年(丁丑)夏,大旱,下诏罪己责臣。自此后天下时常大旱,流贼多因此起。
南直抚、按并辅臣交章荐松江处士陈继儒(字仲纯,号眉公)。已将下诏征聘,而厂、卫访得其人务虚名,无实学,事奔竞,而衣服、饮食、器用俱务诡异。上曰:『此妄人』!遂不征。
陈启新论考选不公,进吏部访册,而礼部尚书姜逢元、兵部侍郎王业浩圈多,上嫌其滥,俱罢之。又参职方司郎中尹民兴等溺职。野史误以民兴为知县,非也。
抚宁侯朱国弼以参温体仁夺俸,非夺爵也。
驸马都尉王昺以参温体仁欺君误国夺爵,终于家。驸马中惟王昺一人而已。
十一年(戊寅)正月,太子加玄服,出阁讲书。
六月,安民厂灾。
十一月,京师戎严。神机营副将王世爵阵亡于京东之孙堠。先是九年京师警,世爵尝统数百人哨至芦沟桥,猝遇敌骑数千至,众欲走,世爵曰:『彼众我寡,走即为所乘』。于是依桥结阵以待。敌疑有伏引去。名大振。至是战亡。
宣大总督卢象升帅师勤王,至保定贾庄,血战死,物议纷纷谓亡去。有随营打点骑尉俞希龙,下东厂太监王之心鞫。希龙极称其忠勇有谋略,实陷陈而死。之心以为诳,加酷刑无完肤。仰天叹曰:『国家若负卢公,再无忠臣也』!言毕即死。而野史谓象升死于松杏。松杏之败在关外,乃洪承畴,非卢象升也。地之相去二千余里,时之相去四年有余,乃误彼人为此人,混两事为一事;野史可笑如此。
有宁永芳者,宣府人,骁勇善骑射,为大同守备。象升巡边,见其岸异,命之骑。承芳驰且射,象升亦驰而射,逐兔也,象升一发殪之。因按辔与之论射,非老于行务不能;承芳心折焉。国变后,寓于西湖,为人述其事,犹叹息洒泪不置,云待卢公何薄,待洪承畴何厚也!
十二年(己卯),禁午门,端门内官,不许延接朝士。百官待漏,在午门前东西棕篷下,惟五府锦衣卫、尚宝司、六科有直房,其余无直房,亦非露立。野史所载禁朝臣私探内侍,于是待漏俱露立,无敢入直舍者,齐东之语也。
九月,宴杨嗣昌于平台,即后左门,无后殿。野史云,宴于平台后殿,误矣。
杨嗣昌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