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则是之中求其或有未是;于人,则不是之中求其亦有是。古人尝谓诸葛公三代下一人,其教子只“澹泊宁静”四字。又曰:才须学也,才赋于天,学勉于人,可以自主。
人之志气,固贵自立,而亦关乎精神兴趣。发愤忘食即是精神,乐以忘忧便是兴趣。
心总不能无所安著,既不著于读书做人,即轶于规矩之外。
骄之一字,误尽古今人物。周公尚不能骄,况下此万万。
我生平不肯向人称贫,不欲轻受人惠。
从来绝大事功,皆从平实做出来,未有不平不实浮夸诞妄而能有成者。
近来人总胶漆于一私,所言或公,及治事便营私。(陈蓝洲训子语)
○王燧巧黠乾隆《杭州府志》成于杭州知府仪征郑枫人。先是,邵暗谷齐然尝创修,已具稿,未刊而邵公卒,继事者为王燧,以己意窜易之,故今印本有异同。未几王败,所刻本遂不行,郑公乃赓续成之。邵公以文学起家,温然儒吏,巡抚王望恶其迂拙,百计窘辱之,邵公忧愤以没。如皋王燧,巧黠人也,觊得是缺,阴挤邵,邵殁,王遂权知府事。相传王受事日,入内署,瞥见邵公衣冠出,手批其颊,悚惧不敢入署,假盐运分司署居之。未几,巡抚被逮,王亦见法。闻王最工逢迎,多机智。一日,巡抚命两县令置竹榻,欲久用光泽之竹而未经人坐卧者,索之急,县令计无所出,请于守。守曰:“易易耳!市上线铺理线竹具,多年久极光泽,可以新竹遍易之,顷刻可成也。”如其言,巡抚大悦。其警巧多类此。沈丈辅之云。
○扶乩世传扶乩率有仙人降其处,其实真仙孰与人间事,殆灵鬼托之耳!然其言往往有可动人者。杭州某孝廉游食京师,后以赀得内阁中书,而不迎养其母,书问亦罕达。庚申贼破杭州,乃仓皇归,觅其母不得。有请乩者,往焉,询母存否?盘中书云:“仕则慕君,便把庭帏冷落,清夜自思,能不潸潸否?贫而为禄,亦仕之常,但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此言何解?尔问尔母,尔母自逍遥也,向西觅之可得。”某嗒焉若丧,逾数月附舟至嘉、湖间,卒于舟中。舟人舁之岸,将藁葬矣,检衣中得一木牌,书姓名官爵甚悉。有马翁者,素相识,闻之,为具棺敛而葬之。乩坛数语,婉而多风。虽鬼也,吾犹敬之。
○徐大纶异事山阴徐大纶,字香庄,乾隆六十年官镇五寨司巡检。时红苗焚掠乾、凤、永三厅,镇军以轻进陷,苗攻益急。大纶奋挺大呼,募敢死士百余人,歼苗甚众,苗始却;复团练乡兵守御,苗不敢近,呼为徐三将军。大纶行三,故云。嘉庆二年,中丞傅公时为凤凰厅同知,大纶在军中,其冬,一夕以劳疾卒,将敛,忽大声作北音曰:“奉神命传傅公至。”又作山西音曰:“忠义吾所佑,徐大纶有活生灵功,为请于帝得不死。”呼傅公至前,以指画掌,作百余字,且曰:“善视若,吾去也!”大纶病遽起,当时哗传以为异事。余至长沙,故老犹有能述其事者。
○施成章仁和施三成章,业米湖墅。咸丰庚申,贼围城亟,城中米殆尽,成章辍业家居,积米尚夥,乃广给邻里之饿者,人来乞,与之米,未尝取值。城破逸出,奔走饥甚,遇一老妪施粥道旁,因就食。后屡逃徙,所至辄得食。自言流离困苦中未受一日饿也。乱定后,仍业米行。凡至他县贩米,遇乡人逃徙不得归者,挈之返,问其家而还之;无家者,辄代营生计。贾人子为善于乡,而知之者鲜,余故为表之。
○萧山民忤母者萧山乡民有忤其母者,其平日悖德事不知也。言者但谓其子尝出外,属妻具蔬饭,俟归而食之。及出,妇以奉姑。夫归,索食不得,妻畏夫,不敢隐,夫怒挞其妻,母惭愤自缢死,邻里咸莫喻其故。越数日,天大雷雨,击其子死,始知其母死之由云。
○孝谨之报颍州之乡八里松居民邬姓(音近邬,亦不知其为邬抑为伍也)。兄弟四人,而不能养其母。盖家素贫,子长,各使营生计,而四子以次排日供膳。伯与仲家稍裕,而供养甚薄,久且生厌。叔贫,缝纫为业;季为圬者,尤窭。叔与季怼曰:“母不能与两兄校,两兄不乏甘旨,乃徒食两贫子耶?”母由是怏怏。会除夕,当伯供食,则先阖扉示弗纳。母至,呼不应,以杖击扉,亦不应,母哭而返。季之妇,贤者也,居恒奉姑谨。母既不得食于长子,乃走告季妇,妇劝慰,且留之食。季弗欲,妇乃乞邻得米一碗,又铛底焦饭升许,以布缚之,使姑携归。路侧有大池,母以悲愤不克自申,过池上,坐地哭,竟投水死。明日,有过之者,见池上遗杖一、布橐一,水面浮妇人尸,因相闻于路。季妇闻之色然,骇趋视,姑也。发橐,则米与焦饭具在,乃大恸,呼其夫入水捞姑尸。夫不善泅,亦俱沉焉。而其兄嫂六人者,闻之若罔闻也。饿而天阴晦,霹雳骤起,摄三子及妇并跽池上,同时震死。邻里远近咸来瞻睹,莫不悚栗。三子皆无嗣,独季生两儿存,亦此妇孝谨之报欤?
○谨悫之士谨悫之士,必信必果,虽死不改其志,乃至没既数年,而初心耿然,亟欲自白者。徐丈居夏县日,与邑之幕客张君交。其言讷,其行拙。张之戚属有官于秦而归者,其子病,张邀徐丈往诊之,既愈,其人以白金来谢,张为代致,徐丈辞不可。时张方ㄈ装北行,徐丈即以金属购京师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