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心、全身保家之道油然日生。”太祖深以为然,遂敕省台延聘儒士,于午门番直,与诸将说书。
太祖一日朝退,见二内使干靴行雨中,责之曰:“靴虽微,皆出民力。民之为此,非旦夕可成。汝何不爱惜,乃暴殄如此!”命左右杖之。因敕百官入朝遇雨雪,许服雨衣。
太祖大宴诸功臣,因谕之曰:“创业之际,朕与卿等劳心苦力,艰难多矣。今天下已定,朕日理万几,不敢斯须自逸。诚思天下大业以艰难得之,必当以艰难守之。卿等今日安享爵位,优游富贵,不可忘艰难之时。人之常情,每谨于忧患而忽于晏安,不知忧患之来始于晏安也。明者能烛于未形;昧者犹蔽于已著。事未形犹可图也;患已著则无及矣。大抵人处富贵,欲不可纵,欲纵则奢;情不可佚,情佚则淫。奢淫之至,忧危乘之。今日与卿等宴饮极欢,恐久而忘其艰难,故相戒勉也。”
太祖已大封功臣,思天下大定,皆诸将之力。存者得膺爵赏,没者乃不复见。遂设坛亲祭之,且抚其兄弟子孙,俾食其禄。又设坛祭战殁军士,优养其父母妻子。
太祖一日罢朝,坐东阁,召诸武臣,谕之曰:“尔等退朝之暇,亦尝亲近儒生乎?往在战阵之间,提兵御敌,以勇敢为先,以战斗为能,以必胜为功。今居间无事,勇力无所施,当与儒生讲求古之名将成功立业之后,事君有道,持身有礼,谦让不伐,能保全其功名者何人;骄淫奢侈,暴横不法,不能保全始终者何人。常以此为鉴戒,择其善者而从之,则可与古之贤将并矣。”
太祖闻公侯中有好神仙者。谕之曰:“神仙之术,以长生为说,又缪为不死之药以欺人。故前代帝王及大臣多好之,然卒无验,且有服药以丧其身者。盖由富贵之极,惟恐一旦身殁不能久享其乐,是以一心好之。假使其术信然可以长生,何故四海之内千百年间,曾无一人得其术而久住于世者?若谓神仙混物,非凡人所能识。此乃欺世之言,初不可信。人能惩忿窒欲,养以中和,自可延年。有善足称,名垂不朽,虽死犹生,何必枯坐服药,以求不死?况万无此,当痛绝之。”
太视览儒士严礼等上言治道书。谓侍臣曰:“元氏之亡,由委任权臣,上下蒙蔽。今礼言不得隔越中书奏事,此正元之大弊。人君不能躬览庶政,故大臣得以专权自恣。今创业之初,正当使下情通达于上,而犹欲效之,可乎?”
太祖因礼部尚书陶凯请选人专任东宫官属,罢兼领之职。谕之曰:“朕以廷臣有才望勋德者兼东宫官,非无谓也。尝虑廷臣与东宫官属有不相能,遂成嫌隙,或生奸谋,离间骨肉,其祸非细。若江充之事,可为明鉴。朕今立法,令省台都督府官兼东宫赞辅之职,父子一体,君臣一心,庶几无相构之患也。”
●卷三
太祖因享庙,谓礼部臣曰:“经言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人谨方寸于此,而能格神明于彼,由至诚也。然人心操舍无常,有所警而后无所放。乃命礼部铸铜人一,高尺有五寸,手执简书,斋戒三日,凡致斋之期则置朕前,庶朕心有所警省而不敢放也。”
太祖谓李善长曰:“人之一心,最难点检。朕起兵后,年二十七八,血气方刚,军士日众。若不自省察,任情行事,谁能禁我者?因思心为身之主帅,若一事不合理则百事皆废,所以常自点检。此身与心若两敌然,时时自相争战。凡诸事,为必求至当,以此号令得行,肇成大业。今每遇祭祀,以为当斋整心志,对越神明。而此心不能不为事物所动,检持甚难。盖防闲此身,使不妄动,则自信己能;若防闲此心,使不妄动,尚难能也。”
洪武四年春,严内城门禁之法。官一日一代,士卒三日一代。凡内官内使,出入皆用号牌。有以兵器杂药到门者,论如律。
中书省臣言:“宦官俸宜月给三石。”太祖曰:“内使辈衣食,于内自有定额。彼得俸,将焉用之?但月给一石足矣。”
太祖谓省台臣曰:“朕诸子日知务学,必择端谨文学之臣兼宫寮之职,日与之居,讲说经史,蓄养德性,博通古今,庶可以承籍天下国家之重。但人之相与,气习易移。与正人处,则日习于正,如行康衢,自不为偏岐所惑;与邪人处,则日习于邪,如由曲径,往而不返,不觉入荆棘中矣。”
太祖以刘真为治书侍御史。谕之曰:“台宪之官,不专于纠察,朝廷政事或有遗阙,皆得言之。人君日理万几,听断之际岂能一一尽善?若臣下阿意顺旨,不肯匡正,则贻患无穷。今擢卿为侍御史,居朝廷之上,当怀蹇谔之风以为百官表率。至于激浊扬清,使奸邪屏迹,善人汇进,则御史之职兼尽矣。”
刑部搜狱中囚,得一私书,乃吴兴王升以寄其子平凉知县填者,其言曰:“凡为官须廉洁自持,贫者士之常也,古人谓贫乏不能存,此是好消息。抚民以仁慈为心,报国以忠勤为本,处己以谦敬为先,进修以学业为务。有暇日,宜玩味经史,至于先儒性理之书,亦当潜心其间,于此见得透彻,则自然所思无邪。又熟读律令,则守法不惑,仕与学不可偏废。人便则买附子二三枚,川椒一二斤,必经税而后来,余物非所觊也。”太祖览书,嘉叹良久,赐升手诏,遣使往谕,赐白金百两、绢十疋、附子五枚、川椒五斤,仍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