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共数百家,去岁杜君英过此,尚须向民假道,决非小贼所敢轻造之区。而汛塘左右店铺,布疋货物,并无抢夺一件,亦无戕伤一人,独杀兵丁,可疑殊甚。旗帜多人之说,止据本庄如此传闻;访之他社,皆云未见,此可知贼不在远也。果有聚众拜旗、枪杀塘汛,则放肆披猖,非同小可。此等作何聚集,从何而来,乡民岂无知觉,并不事先首报;及戕塘兵,亦无庄邻救护。即曰夤夜众寡不敌,独不可尾追踪迹,窥伺去处,以报官兵擒捕;此可知人心涣散之故也。夫作贼难欺乡里,况啸聚杀人,是何等事;所以不敢救护者,皆畏获戾盗贼,暮夜寻仇,或如塘兵见杀,或以茅舍供贼人之一炬,是以坐视恣行,莫怀守望相助之心。未经约束团练,势孤心怯之故也。台地二千余里,即如去岁宪议,添设营汛,尚虞地广兵单,有鞭长不及马腹之患。乃兵不增而反减,营不增而反裁,较之未乱之先,单弱更甚;可不为寒心乎!今郡治虽有协防兵二千人,足供调遣;然计南路下淡水、冈山分兵四百有奇,北路下加冬、半线又分去四百;近者游击林秀、都司闫威、署把总林时叶、张天宝、陈云奇先后带兵协防北路,又分去六百有奇;在郡所存防兵及裁营候补之众不过千人,经制各营又多分守汛地;存营无几,府治关系重大,未可遂云兵力有余也。
某不敏,以为当今之时,宜急训练乡壮,联络村社,以补兵防之所不周;家家户户,无事皆农、有事皆兵,使盗贼无容身之地。所谓急则治其标,不可须臾缓者也。星星之火,或致燎原,勿谓无伤,其祸将长。此时添兵不可、增营不可,坐观其敝,后悔何及!鄙人不识时务,权为擅专,会商道、府檄县暂行联络乡壮之法,以固人心。早晚逸贼尽获,地方大定,即为撤去;仍行乡约化导,设义学以教诲之。不知宪台以为何如?
重洋远隔,请示维艰;总为奠安疆圉起见,许我、罪我,均罔敢辞。
论台中时事书
台中时事有大可虑者三:米贵兵单、各官穷蹙、政务懈散;而又将有移镇澎湖之举,是合之而四矣。
近日,斗米卖钱三百。某不自度量,移檄道、府,借动仓榖三万石减价平粜;当事者难之。某以『民心皇皇,不可迟缓;倘上台督责,则某一人独偿』。于是道、府发奋,共肩其任;已经举行,民情稍慰。并檄诸罗令开仓,劝庄户出陈易新,严禁囤积及商船透越诸弊。
北路讹言未息,诸罗营县请兵协防,随遣把总林时叶、陈云奇、张天宝领兵三百于是月初三日协防去矣!北路地方千里,深山旷野,处处贼窠,即再添设一营,尚苦鞭长不及;今一兵不增,又欲调离其镇于数百里海外之澎湖,是直委而去之,岂但如累卵之危乎!此时移镇未行,又有协防兵二千,足资调遣;然外九庄、笨港以上,盗贼频闻,皆距汛防窵远,巡察不及;加以野番出没,亦须防闲。秋成尚早,人心易动,种种情形,已如抱火。复虑协防之兵,尚非长久之计;恐议者谓台平无事可以撤回,则焦头烂额,将有大不可言。
迩者台地各官,多以五日京兆,不肯尽心竭力任地方安危之寄,高守不敢思归。又以战船赔累,惟无米之炊是急;心灰气隤,以脱然废弃为幸。何能得有余力,整顿地方。台道各县强忍不敢言贫,九营将弁人人有救口不赡之叹,此真孤掌难鸣,一事不可为之秋也。夫官人于遐荒异域,而绝其养廉之资,使枵腹为国家办事,幸时际隆平,不过空乏其身;脱有一方蠢动,呼应莫灵,惟有坐以待毙而已矣!鄙意前人官庄,宜酌量大小衙门,留还少许,俾足养廉之用,略加饶裕,以备不虞;今悉数归公,使各官穷蹙至此,岂所谓地方之福乎!国家四海之富,不在区区增益数万之银钱;一旦有误封疆,即费百万之钱粮而不足。及今檄令开垦,如北路林■〈土冀〉埔、竹堑埔,可辟良田十数万亩;即于此内再创官庄,尚可补救将来免生番杀人之患。而执事又有划界避番之说,则亦末如之何矣。
凤山令不肯植栅为城,亦以巧炊借口,某于道府之前痛切言之,已许可矣!此虽小事,但营县无遮拦,如人家无门户,行道皆得胠箧而去;折柳樊圃,足御狂夫,未可以为微而忽之也。
某小才任重,时事关心;苦无将伯之助,非孜孜为地方各官谋口腹身家之计。又未知移澎一节,虽经提军入告,可得挽回与否?目前艰巨,虽黾勉不敢告劳;移澎之后,天各一方,此间治乱情由,非某所能逆料矣!
言词絮聒,繁冗无绪;惟执事之急为维持之也。
论擒获奸匪便宜书
台民喜乱,如扑灯之蛾,死者在前,投者不已,其亦可怜甚矣!
前月,遣兵搜捕北埔寮诸山及诸罗县令、北路将弁、差委员弁人等先后擒获剧贼李庆、黄潜、苏齐等四十余人,本拟即于军前竿首藁街,以儆无赖;道府以地方既平,欲行善事,效古人「死中求生、得情哀矜」之意,备叙供由,解回内地,听臬司审拟,分别正法。某以为非靖乱之道;但意在文武和衷,不得不委曲从众。窃心疑此间莠民,将有轻视法网,谓叛逆可以从宽,不妨复尝试者。
两月以来,夜不能寐,密差弁员四处侦访,果有奸民郑任(绰号「急烧疏」)布散讹言,招集亡命,谋于六月初一夜竖旗纵火,燔文武衙署,抄掠市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