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商民备蒲包麻绳,各数千,麻绳备缚洋人,蒲包蒙其首也。福田不敢与洋人战,曰列队行周衢,遇武卫军则缚而戮之,报聂士成落堡一战之仇也。直督裕禄奏保赏头品顶戴花翎黄马褂,实虚报战功也。绅商虑开战则全城糜烂,力请于裕禄议和,裕禄令请命于福田。福田不可,曰:“吾奉玉帝敕,命率天兵天将,尽歼洋人,吾何敢悖命敕?”绅商哀之急,则怒命杀之,群哀请乃免。和议既阻,乃请别择战地。福田不可,曰:“若别择地,当先以租界归我。”张德成至,众复哀请,德成许之,福田不可。众以商民生命为请,福田曰:“死者皆劫数中人,吾扫荡洋人后,犹当痛戮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完此劫数。”及马玉昆兵败,津城陷,福田易装遁。冬间私至静海境,众呼捕之,惊走。次年正月,潜归里,里人缚送之官,磔之于静海县。
拳匪之变,以聂提督士成死事最烈。士成安徽合肥人,为淮军宿将,发捻诸役及剿朝阳匪,皆有功。甲午中曰之战,据大高岭,阻曰兵,尤著名。叶志超逮后,士成代为直隶提督,率武卫军驻芦台。庚子四月,拳匪毁保定铁路,直督裕禄命副将杨福同驰往镇之,及易州,为匪戕死,朝廷方议用拳匪,不赐恤。匪焚黄村铁路,聂军一小队驰至,突被拳匪迎击,伤数十人。士成奉相机剿抚之命,军至落堡,拳匪三千人,方毁廊坊铁轨,士成谕禁不止,仍扑聂军,士成命击之,匪多死,乃大恨士成。匪党诉诸朝,朝旨严责士成。裕禄命士成军回芦台。士成至津,遇拳匪于道,匪持刀奔马首,士成避入督署,裕禄为之缓颊乃止。时拳匪在津有二万人,遇武卫军,辄缚而戮之,士成不敢与抗。端王载漪、刚毅等,深恨士成,思乘间杀之。荣禄虑聂军激变,驰书慰之,谓贵军服制,颇类西人,遂致寻衅,团民志在报国,愿稍假借。士成得书,慷慨复书曰:“拳匪害民,必贻祸国家。某为直隶提督,境内有匪,不能剿,如职任何?若以剿匪受大戮,必不敢辞。”聂军守杨村,遏洋兵,屡战互有杀伤,洋兵以饷绌兵单折回。裕禄张拳匪功,赏拳匪巨万,聂军不与。旋奉命攻天津租界,血战十余次,租界几不支。
西人谓自与中国战,无如聂军悍者。拳匪恨士成甚,诋聂军通夷,朝旨又严督之。
士成愤甚,谓上不谅于朝廷,下见逼于拳匪,非一死无以自明,每战必亲陷阵。
一曰战方酣,拳匪拥入其家,絷其母妻女以去。士成闻报,分军追之。部下新练军一营,多通拳匪,见聂军追匪急,大呼聂军反,齐开枪横击之。士成内外受敌,被数十枪,乃麾其军还攻拳匪,自突战于八里台,以期死敌。麾下执辔挽之回,士成手刃之。将校知不可回,乃随士成陷敌阵。士成中数弹,裂肠死。麾下夺尸归,拳匪将戮其尸,洋兵追及,拳匪逃,乃免。裕禄以死事上,朝议赐恤,载漪、刚毅力阻。乃下诏责其误国丧身,实堪痛恨,姑念前功,准予恤典。士成死三曰,而天津陷焉。
拳匪始于毓贤,成于载漪、刚毅,人所习闻。然最初实为李秉衡。光绪乙未,秉衡抚山东,仇视西人。山东有大刀会主仇西教,秉衡恒奖许之。丁酉十月,大刀会杀二教士,德人请褫秉衡职,不允,转秉衡川督。德人憾不已,乃命开缺。
德人坚谓不足蔽辜,卒革职去。毓贤以曹州府知府至藩司,秉衡所最亲善也。及为东抚,循秉衡之旧,护大刀会尤至。己亥,刚毅入枢府,力荐秉衡,令查办盛京案,归即命巡视长江水师。秉衡过武昌,语鄂督张之洞曰:“朝廷将痛除西人,公当默体此意。”毓贤旋授山西巡抚,语其属曰:“义和团魁首有二,其一鉴帅,其一我也。”庚子五月,匪势大炽,东南督抚连名请剿匪,粤督李鸿章领衔,约秉衡署名,不得已从之。旋密奏请募兵北上,谓西兵专长水技,不善陆战,引之深入,必尽歼之。朝命统兵北上,乃募湘勇十六行营,中途逃散,乃返南京,另率队北上。比至京,而天津陷。孝钦后正忧惶无策,思与西军言和。秉衡入对,力以退敌自任。后大喜,命统张春发、陈泽霖、万本华、夏辛酉四军,出屯杨村河西坞,及至而杨村已失。西军势甚锐,秉衡一战而溃,自维无以对朝廷,乃吞金死。事闻,照总督例赐恤。联军入京,奕李鸿章与议和,联军请惩办罪魁。
得行在朝旨云:李秉衡固执酿祸,应定为斩监候。惟念已临难自尽,著革职撤销恤典。秉衡负清名三十载,自佐贰致开府,及死,人无惜之者。
毓贤以山东曹州府知府至藩司,继李秉衡为巡抚。山东大刀会仇视西教,毓贤奖励之。匪首朱红灯倡乱,以灭教为名。毓贤命济南府卢昌诒查办。匪击杀官兵数十人,自称义和拳,建保清灭洋旗,掠教民数十家,毓贤庇之,出示改为义和团。匪树“毓”字黄旗,掠教民,焚教堂。教士屡函乞申理,总署令保护,毓贤均置不问。匪势愈炽,法使屡责总署,乃召之来京,以今总统袁公代为巡抚。
时拳匪出没于东昌、曹州、济宁、兖州、沂州、济南之间,势甚盛。袁公至,力剿拳匪,获朱红灯戮之,数月而匪势大衰。山东境不能容,乃窜入直隶境。庚子三四月间,蔓延各属矣。毓贤入都,见端王载漪、庄王载勋、大学士刚毅,盛夸义和团忠勇可恃,载漪等信之,据以入告,遂拜巡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