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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寓圃杂记-明-王锜-第8页

钱千文,为新岁之用,遂分半赠之,亦好义之士也。
○邢丽文见访
丽文,儒家子,气象浑然,不露圭角,事涉忽遽,处之愈缓。家贫不戚戚,冬不炉,夏不扇,皆从涵养中来。庚戌四月之望,不告家人,买舟径造寓圃,为留旬日。其家惊讶,寻访四出,从得未尧民知而告之。乃寓圃之南有古屋数间,略无人迹,丽文必欲处其中,一榻潇然,起卧自如,其习静虽老衲有所不逮也。将别,以所作见示,余漫评之曰:“文似南丰而简,诗似郊、岛而和,纪事则核而精也。”尧民闻之,以为颇当。今仪部杨君尤重其人云。
○进士外补
往岁进士除京职,终身贵显;为有司者终作下僚,兼有不能保其位者。近来多任州守、县令,有守者三年即擢京官。故外补者皆克尽心,且知庶事,甚为良法。此即古之调停也。
○监生五途
旧制,监生止有二途,岁贡、乡贡是也。后增四十岁生员,又增上马纳粟,近增大臣勋戚子孙乞恩,共为五途。自此选期愈远,仕路愈塞矣。
○四十岁监生
宣德中,胡忠安公濙奏取四十岁廪生入监,依次出身,此即富文忠一举三十年推恩之遗意也。忠安先与王守正同学,公官已至大宗伯,守正贡期尚未及。忠安因立此法,不欲私于一人,故通行天下。及守正亦至秋官主事。今南京冢宰王公■〈亻与〉,其子也。
○义官之滥
近年补官之价甚廉,不分良贱,纳银四十两即得冠带,称“义官”。且任差遣,因缘为奸利。故皂隶、奴仆、乞丐、无赖之徒,皆轻资假贷以纳。凡僭拟豪横之事,皆其所为。长洲一县,自成化十七年至弘治改元,纳者几三百人,可谓滥矣。
○变法
国家储积,多倚东南,惟苏为最。永乐、洪熙间,征敛制下多侵克,官得其十三四五而已。宣德五年,上命周文襄公来巡,首延父老讲求利害,创立“调收”之法,委曲详尽,自此利始归于上。又得况公为守,念苏赋太重,奏减正额三分,七邑计减七十二万余石,人称公有再造之恩。二公既去,后人恒守其法,稍有变更,遂为民病。故朝廷每遣巡抚及守士之臣,必降玺书申戒,使毋轻改焉。弘治二年,官有喜变法者,不加深思,遽革“调收”,易以新制,粮胥得为奸利,每石擅增无名之耗三斗,尽入私家,自兹利榷复移于下。以今粮胥所增之数三计,正与况公所减者相当,是乃复征旧额也。七十二万石之多,官不得取,民不得免,使二公之良法大坏,甚可叹也。
○鼓吹
鼓吹,古之军容。汉、唐之世,非功臣之丧不给,给或不当,史必讥之。近来豪富子弟,悉使奴仆习其声韵,每出入则笳鼓喧天,虽田舍翁有事,亦往往倩人吹击,何其僭也。
○刑具
挟棍之刑,惟锦衣卫则有,亦设而不作。景泰二年,巡抚御史赵缙公行贿赂,藉此以箝制人口。匠作而不谙其制,缙自教为。缙终以贪酷去官,流毒不已,遂为常刑。三十年前,官司杖人,惟用荆棍,或加皮鞭,故罪人易受。后稍用竹篦,一篦之重,不过三四两。自成化十九年,一巡官忽有翻黄之制,重过二斤,用以侧斫,名之曰“砍”。故狱中之人,罪无轻重,但受“砍”者多死。至今诸司,往往效之,刑具之重至此。
○发裙
发裙之制,以马尾织成,系于衬衣之内。体肥者一裙,瘦削者或二三,使外衣之张,俨若一伞,以相夸耀。然系此者,惟粗俗官员、暴富子弟而已,士夫甚鄙之,近服妖也。
○吴中近年之盛
吴中素号繁华,自张氏之据,天兵所临,虽不被屠戮,人民迁徙实三都、戍远方者相继,至营籍亦隶教坊。邑里潇然,生计鲜薄,过者增感。正统、天顺间,余尝入城,咸谓稍复其旧,然犹未盛也。迨成化间,余恒三、四年一入,则见其迥若异境,以至于今,愈益繁盛,癌檐辐辏,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羞奇异之物,岁有所增,若刻丝累漆之属,自浙宋以来,其艺久废,今皆精妙,人性益巧而物产益多。至于人材辈出,尤为冠绝。作者专尚古文,书必篆隶,駸駸两汉之域,下逮唐、宋未之或先。此固气运使然,实由朝廷休养生息之恩也。人生见此,亦可幸哉。
○苏学之盛
吾苏学宫,制度宏壮,为天下第一。人材辈出,岁夺魁首。近来尤尚古文,非他郡可及。自范文正公建学,将五百年,其气愈盛,岂文正相地之术得其妙欤!
●卷六
○郁林石
《吴志》有“郁林石”,相传在临顿里,以陆绩居此,故拟其在焉。今始得其处,乃在娄门内北岸军营之口,去城三十六步,其状如卵,高出土者二尺,长六尺有奇,陷土中者莫可知。杨君谦欲告县长作亭庇之,未果也。弘治九年丙辰,巡按御史樊祉移置察院门外,作亭庇之,镌“廉石”二字于其上。樊公,河南胙城人。
○七宝泉
光福之西五里有西崦,周遭皆山。中有一水,其景绝类杭之西湖,然地僻,而游者甚少。山有泉曰七宝,莹洁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