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都宪巡南畿,不及一年,来巡者不过三度,而吴氏思之,久不能忘。盖由公德量宽厚,不肯更张,所为皆合人心焉耳。公尝著本朝《名臣传》,赞三十余人,尤见其学术高古云。
○盛都宪焚券
无锡盛颙以都堂致仕回,颙至一室,见数人于内,令出而问之,皆邻人也。又问曰:“诸君何自如此?”告曰:“为负息钱。”盛曰:“有是耶?”命出,饮之酒。急召子弟取息簿与券契,子弟少难之。公曰:“吾将自阅,以施于官。”遂捧至,悉取火于诸人之前,曰:“多谢诸君,幸无怪,烦传语乡里,自今更无索矣。”诸人感激而散。
○狱中畜猫
太仓陆■〈日上永下〉孟昭,心多恻隐,为刑官三十年,初入狱,见重囚皆三木仰卧于床,不能转动,被鼠夜啮,流血涔涔,甚悯之。遂买数猫散置狱中,鼠患顿息,囚多感泣。自此狱中畜猫矣。
○龙尹开河
嘉定之吴淞大江,淤塞百年,民受其患。吉水龙晋御史,左迁为尹,曰:“事孰有甚于此者!”即日亲莅其所,召父老熟讲方略,且多为设施,逾月疏通。又开支河五百余处,利及旁县,民号曰“御史河”。有河夫掘得一石碑,长尺余,上有刻曰:“得一龙,江始通。”则龙之开河亦有数也。林鹗为苏守,最慎许可,书其考后曰:“吴松水利,功绩丕彰。”朝廷旌其能,擢守徽州,又改常州。
○吴原博友义
吴状元原博与贺解元其荣同解,其荣会试久不第,居居师,忽染瘵疾,已殆,为馆人所迫。原博迎致私邸,汤药、膳羞、床褥、燥湿必躬视,甚适其意。不久,其荣卒,原博制棺衾以敛,费从己出,又为之服如制,为幕以停其柩。吊客至,必亲答拜,早暮出入必揖之。复敛其遗物,封识甚密,致其丧同归吴中。又有何耕者,与原博同游郡胶,为先辈,知乐会县,罢官,贫不能归,旅泊海南。其弟侄之在苏者,负官钱甚多,巡抚牟俸檄耕以来,涉鲸波,冒瘴疠,妻子不能从,间关数千里,来即被幽囹圄,几三年,衣食不给。原博适还家,闻其事,遂恳于官,缓其■〈垂〉楚。乃括囊中得白金若干,复著疏文募好义者又得若干,代耕偿纳如数,因以得释。耕诣原博泣谢,复往海南,原博又资之以行。原博于友义如此。
○原博谨重
吴原博为士子时,文名已著,达人显仕,甚见推重。或求识面,率多回避。偶有所亲以事求白县官,原博以温言却之。所亲复恳,则曰:“譬我不做生员亦已矣。”终不一往。原博家素丰裕,父兄欲以鞍马代劳,原博屡求免。处学舍几二十年,去家颇远,迎送往来,终日徒步,韦布修然,惟一童子背笔札以随。后及第,为从官归,亦屏驺盖焉。
○柳庄相术
袁柳庄先生廷玉,在太宗藩邸,屡相有验,登极授以太常丞。太宗一日出宗、元诸帝容命相,袁见太祖、太宗,曰:“英武之主。”自真宗至度宗,曰:“此皆秀才皇帝。”元自世祖至文宗,曰:“皆是吃绵羊肉郎主。”见顺帝,则曰:“又是秀才皇帝也。”太宗大笑,厚赐之。岂顺帝果合尊太师之苗裔欤。
○武功天文
天顺五年七月十三日,余与刘宗序同谒武功徐先生。日已午,尚未栉。坐久方出,即问曰:“二子曾见夜来天象否?”锜二人对无所见。先生徐曰:“宦官之祸作矣!我被曹吉祥所害至此,其祸犹甚於我也。”锜二人唯唯而退。是月,吉祥之侄钦果反,诛连吉祥焉。公之言始验。
○汤侍郎天文
汤善天文地理灾变占候之术。由钦天监小官至侍郎,与曹钦往来甚密。天顺四年七月,偶至太常少卿凌信尚义家,凌屏人问曰:“近日天象如何?”汤曰:“来年当蹀血京师,但不伤社稷。”凌默记之。五年七月十三日,钦果反,都城巷战,杀人甚多,不日平定。汤亦以与谋被诛,全家责戍广西,至今子孙犹习其业。知祸而不知避,亦可笑也。
○相者
刘钦谟进士养痾于家,余时未冠,以窗友往谒。有江阴王生谊、颜生瑄肄业其所。瑄年少而聪慧,谊稍长而质朴,钦谟颇爱瑄而疏谊。适有相者至,因命二生出相,相云:“二子皆名进士,但瑄稍迟耳。”钦谟不以为然。余与相者同出,私扣之,告曰:“两生心术皆不端,恐非远大之器。”后五、六年,谊中第,除黄门,为河南佥事罢归。后数年瑄方第,为地官主事以卒。皆少清誉,相者果验。
○卜士沈景阳
长洲沈景阳卜易甚验。宣德初,驿取至京,命於午门上布卦,乃问英国公征南之事。景阳得占,遂曰:“此大胜之兆,明日正午当得捷音。”候其时,果有飞骑至,报生擒黎王,尽得其国,一刻不违,遂赐钞币,遣还故里。
○吃肉和尚坐化
余尝寓承天寺,见一僧栖于殿檐之下,冬夏惟一裘,须发不剃,亦不长。或数日不食,或食肉数斤。问其姓,则曰赵头陀。问其来,曰终南山。终日不发一言。与之食者,举手以谢。成仕十五年十一月初一日,死于县桥侧民家高氏之尸外。后有人见其在杭州,乃化之日也。
○王先生
王先生洪以总角登第,太宗甚喜,命礼部与行三加之礼毕,赴琼林宴,入官翰林,与王直、王英齐名,称“三王”。后